中午的清湖縣熱鬧非常……
沒了云層的遮擋，陽光開始肆意地灑落，氣溫驟然升高積雪開始消融，連綿不平的青石寬道也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
攤販、店鋪、來往匆匆的布衣行人、縱馬鬧市的錦衣公子，各式的商品，集市內人聲鼎沸。
“想不到這地方還挺熱鬧的啊！”林念目不轉睛地望著這番熱鬧景象。
跟她印象中混亂嘈雜的鬧市不太一樣，這她跟前的集市明顯就有秩序多了。
一眼望去，地攤上的代售商品擺放整齊，各類的商鋪也有序分布，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上干干凈凈，甚至不見半點的垃圾。
這負責規劃的人應該是個重度強迫癥患者，林念心想，不然這就沒別的解釋了。
“走！我們先到那邊的布莊看看。”林念抬手指了個方向。
一旁的何瑞沒異議，抬腳便跟了上去。
“不過不要怪我沒提醒，你最好還是不要對這個世界的紡織技術抱有太大的希望。”
何瑞邊走邊解釋道：“受制于生產工具落后的原因，在這里即使是一匹質量極差的粗麻布……”
說著，何瑞倏地朝林念張開了右掌，“五百錢，至少！”
五百錢是個什么概念？
可以這么說吧，對于一個普通的五口之家來說，這五百錢可能就是他們一個月的生活費。
但一匹布又能做多少件衣服？
“公子、小姐……請……”
見了店，兩人剛進門，一掌柜模樣的中年人就躬身迎了上前，忙不迭地給他們介紹道：“我們布莊剛進了一批官家的布料，要小的拿給您們瞧瞧？”
里邊的光線不好，不過也有可能是建筑的設計問題，這會店內正漫著股濕冷。
不太舒服，林念瞇著眼小心地往前走了兩步。
而另一旁，一身穿青衣的年輕男子已經捧著兩匹紅黃布料從后邊庫房走了出來。
“都是上好的綢緞啊！”掌柜嘆道，“如果不是我家老爺跟皇城的幾位大人有些姻親緣故，這等好貨還落不到我們店里呢！”
半信半疑，林念走到桌前……
布的確是好布，畢竟要鑒別一匹布料好壞還是很容易的。
手感順滑無毛刺感，觀其織線細密無明顯跳線，大致能做到以上兩點的布料就能算上是一匹質量過關的好布料了。
而這伙計現在拿出的這兩匹布料無論是在手感還是在外觀，抑或是在紡織紋理上都算得是極好的。
“一匹這樣的綢緞要多少錢銀？”
“如果便宜我就買下……”后邊這話是林念低聲對何瑞說的。
只見她眼兒微微彎著，兩頰處的梨渦若隱若現，“看著挺漂亮的，我要帶回去讓人幫我做窗簾！”
“妹兒你這想法……”何瑞木著臉，一時無言以對，“你知道這玩意擺這里是能當通用貨幣用的嗎？”
“三兩銀子……”
兩人聲音同時響起，只是掌柜的報價就顯得有些弱不可聞了。
“一兩五百錢……”林念看了眼旁的貨架，下意識抬手道，“我再買幾匹粗布！”
“三兩銀錢不講價，但這粗布小的可以做主，免費贈予小姐幾匹。”
掌柜就是不讓步，但林念也無所謂了，三兩白銀也就一百八十塊錢左右。
匹是個長度單位，一匹約等于三十三米，這里的布料大概都是一米五寬。
三十三乘以一點五，四舍五入就是約等于五十。
五十平方米的布料，怎么著都夠她家那一百平的小房子全換上新窗簾的。
只不過這價格嘛，還是要講講滴！
優良傳統不能丟呀……
“二兩五百錢！”林念眼不飄臉不紅，“我可以多買幾匹。”
“小姐您……罷了！”
掌柜氣結，最后眼神一狠，咬牙道：“就依小姐您的！”
……
店外，太陽依舊燦爛，把空氣烘得暖洋洋的。
“還是外邊暖和啊……”林念下意識瞇起眼，有感而發。
“走吧妹兒，我們先把東西放馬車上，哥帶你去下一個點。”
三匹綢布，七兩五百錢，另外的三匹的粗麻布是布莊掌柜免費贈送的。
不過后邊林念想了想，怕是這只有三匹麻布還不夠給秦二牛他們做新衣服，于是又掏錢多買了五匹……
一共十一匹布料，馬車瞬間就被塞得滿滿當當的。
“不過我感覺我好像忘了些什么……”
跳下馬車正準備往前走的林念一時沒想起，直到她看到窩在街角馬車旁的一群人時，突地一愣。
她想起來了……
“你們其中有人會做衣服嗎？”
都怪她沒考慮周全，有布料沒裁縫也沒用啊！
那旁正要往前走的何瑞也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眼林念，后又轉身看向秦二牛他們。
不過想起容樾的吩咐，他最后也沒說什么。
隊伍里很快就有數個女子站了出來，但無論老少，她們都佝僂著身體低著頭，渾身戰栗，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的舉動就惹了新主人不高興。
見了這些人的精神狀態，林念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太舒服。
不過又想起這里的人文風俗社會結構，她一時又沒別的話可說。
“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
頓了頓，林念蹙眉一想，轉身就從背包里捉出一把銅錢，“我去去就回，哥你等我一會！”
說話的功夫，林念就已經快步走到不遠處的蒸餅攤……
這個世界的人還不懂借用水力大規模研磨和精加工食物，所以這小吃攤上的食物也就那么幾種，要么是蒸飯要么就是蒸餅。
這會林念要買的就是蒸餅，一種用粗面粉制成的簡單面食，那口感用何瑞的話來說就是……
“我特么這餅有毒！要噎死我了！”
單手掐著脖子，剛吃下一口蒸餅的何瑞此刻正兩眼瞪圓臉色發紫，那痛苦得就差沒倒地打滾了！
但林念卻滿臉的懷疑，“這有這么夸張嗎？你逗我的吧？”
雖然這餅看上去……還真像很難吃的樣子！
“算了算了……”林念后怕似地咽了口口水，迅速將目光從蒸餅上移開。
“你們慢點吃啊，不要噎著了！”
起身，林念秉承著不能浪費糧食的原則，趁自己沒注意就把蒸餅塞了進嘴里。
可能是面粉沒過篩的緣故，這蒸餅看著像是沒發酵完全的饅頭，吃進嘴里卻是另外一番滋味。
怎么說呢？
很像她老媽第一次嘗試做面食給她留的試驗品。
有絲絲的甜味，但口口都是死面，又硬又難嚼，而且其中還夾帶著好些沒碾開的麥粒……
法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