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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春雨無端愁煞人

也是尼蔻運氣好吧,她走后這天就開始下起雨來了。現在應該也算春雨了吧,可是卻令人感覺特別陰冷。此時的雨點還沒有成雨絲,一小點一小點地打在臉上仍然生疼。氣溫雖然不低,但是令人更加感覺寒意綿綿的。

這時的趙子敬正坐在他的房間里的窗戶前,看著窗外,聽著滴滴答答的雨點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思緒早已經飛到了芳草湖邊柳薏萱的窗前。這個新年他當然沒有柳薏萱這里熱鬧。也許是“病來心緒易凄涼”吧,他人顯得有些憔悴。想著父母為了他的病,兩鬢已開始斑白,他心里的愁緒正如李煜所描繪的一樣:“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實在不是江南春不好,而是年年衰病減心情啊!這段時間他晚上也睡不好,這正所謂:病多知夜永,悲秋覺年長啊。心里想得最多的已經不再是他的事業和理想,最讓他現在牽腸掛肚的除了父母和妹妹外,也就是柳薏萱了。他現在的狀況就是“壯志因愁減,衰容與病俱”了。他知道尼蔻在柳薏萱這里過年,周毅大概會和她們在一起吧?不知道這樣的下雨天,柳薏萱她們在做什么呢?想必一定很熱鬧吧,不過熱鬧是她們的,他除了凄涼什么也沒有,雖然父母和妹妹一直都在他身邊。這樣單調而雜亂無章的春雨打著玻璃的聲音,更加令他無端添了一段愁。還好他的無憂無慮的小妹妹給他和父母帶來了希望和溫馨,使他們家多了許多笑聲,這個年他們也過得有了情趣和生機。

他眼睛眺望著深邃的雨空,腦子里想著,萬一自己最終治不好,那么會是怎么個結果呢?他想如果真的治不好,那就意味著他也就只有兩三年的生命了。這期間,他的病會慢慢地越來越重,身體則會慢慢地越來越虛弱,最后大概只能臥床不起,接著恐怕飲食也是越來越少了,再然后,皮包骨頭的他樣子一定慘不忍睹,再然后,他終于無奈地離開了這個人世。當然,那時最痛苦和傷心的只有他的父母。妹妹或許還小,對死也還沒有什么概念,最多看到父母哭了,她也會哭的,不過究竟因為什么而哭,這個時候的她是不會明白的。不過,他想,柳薏萱一定也會哭的,不管他們倆能否結婚。他相信柳薏萱也一定會傷心,會不舍,應該會去送他最后一程的。但是再往后呢?恐怕也只有父母和妹妹每年清明還會去他的墳上看他一眼了。所有其他人大約慢慢地都不會再提起他了。即便柳薏萱,大約最多是在心里還能思念他,就算是不錯了。他估計柳薏萱最多也就一兩年吧,然后可能就會還和周毅在一起了,又或者再發生什么其他變故,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管是誰,最后都會死去,只是時間或長或短而已。總之在這個有限的時間里,大多數人活得平凡,但是也有些人要么活得窩窩囊囊的,要么活得轟轟烈烈的。平凡的人活好了自己,窩囊的人活成了反面典型,只有那些一心為大眾的人活成了頂天立地的英雄。他想起了還在他讀小學的時候,那個小學校長的兒子,那個夏天,他工作的煤礦突然發生了事故,他都已經脫險了,但是他出來發現還有工友在井下,于是,他義無反顧地又再次下到了井里去救人,結果他的工友得救了,而他卻因為瓦斯中毒而犧牲了。他雖然死了,可是很多人還記得他的壯舉,他還活在人們的心里,人人都說他是英雄。趙子敬又想,他即便不能成為英雄,也起碼要活好自己吧。他當然很有些不甘心的,他不能就這么窩窩囊囊地結束自己的這一切,他覺得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是會有使命的。之所以給他那么多病痛磨難,那是因為老天要給他與眾不同的任務。他的生命一定會燦爛綻放的,一定會特別有意義的,因此他必須要活得生動,活得精彩。

他就這么坐在窗前,靜靜地遙望著還在不管不顧地,下著雨的天空,腦海里翻動著洶涌的波濤。正當趙子敬這么胡思亂想時,突然聽到媽媽在外面喊他。只聽她說道:“小敬,你出來,吃好早飯你就一直悶在房里不好,走,陪媽媽一起去菜市場轉轉,看看想吃些什么,你幫媽媽提著。”于是,趙子敬當然就聽話地,跟著媽媽出門了,而他爸爸在家看孩子。

最大的菜市場其實離他家不遠,趙子敬和媽媽打著傘,走了沒幾分鐘就到了。菜市場很大,差不多有兩個足球場的大小,按不同的蔬菜,水果,肉,魚,豆制品,干貨,家禽,調味品,以及面食系列,分為不同的區,雖然多而雜,但卻有條不紊,干凈整潔。盡管是春節,還是有不少人在那里討價還價,挑精揀肥,付錢道謝的,正熱鬧著呢。進口處的兩邊還有各種雜貨攤,甚至還有個書報攤。趙子敬停下來看了看這個書報攤,上面除了新報紙,新雜志,部分新暢銷書外,還堆著各種舊書。于是,趙子敬就和他媽媽說道:“媽,你去買菜吧,我吃什么都行,我在這里看看有什么書可看的。”他媽媽其實只是想兒子出來散散心而已,怕他悶在家里心里煩,至于買菜,沒有兒子在旁邊,她還買得更快些。于是她就答道:“好吧,你就在這里慢慢看吧。我買好了菜出來喊你再走。”說完他媽媽就往水產品區走去了。而趙子敬則在這個書報攤上,一本一本地瀏覽過去。

趙子敬媽媽,到了水產品區,在熟人那里買了鮮活的河蝦,和一個甲魚。然后又去肉類區買排骨,到了攤位上一看,倒有一塊挺不錯的,一問價格要七塊八呢,于是媽媽隨口說道:“哎,怎么這么貴,便宜些吧,八塊算了。”這一下,把那個攤主給弄傻了,人家要便宜的是還價,可她倒好竟然還漲價了,他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目的,愣在那兒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頓了頓看著她說道:“大姐,你別逗我,我賣七塊八,不是八塊,你這是什么意思啊?我的排骨特別新鮮,而且上面留的肉也多,所以賣七塊八。不是開玩笑呢。”趙子敬媽媽,這會方才反應過來,其實她想說七塊賣不賣,但是口誤成了八塊。因為她的心思還在趙子敬的身上,也留在了書報攤了呢。她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啊,我沒有開玩笑,是我口誤了,我心里在想兒子生病的事,其實想問你七塊賣不賣?”那個攤主聽她這么解釋了也就說道:“大姐,我已經說過,我的排骨不錯,不能那么便宜賣,大家都不容易,要不這樣吧,七塊五,你要就給錢,不要,那只能算了。”于是趙子敬媽媽就付了錢,那個攤主又幫著剁成了小塊,裝在塑料袋里遞給她拿著。接著,媽媽又在別的區買了些蔬菜,以及其他食材就來到了書報攤喊趙子敬。這時,只見趙子敬,拿著一本舊書在讀著,他另一只手,還拿著一本書。他媽媽一看,一本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另一本是《假如給我三天光明》,兩本都是勵志的書。他媽媽問道:“小敬,你買了沒有?”趙子敬一看媽媽來了,立馬答道:“嗯,我買好了,媽,我幫你拿菜吧。”于是接過媽媽一個手上的袋子和媽媽往回走去。一到家,媽媽也沒有叫他幫忙,也沒有讓他妹妹來煩他,就讓他進自己房間看書去了。其實媽媽知道,趙子敬這時倒是需要這樣的勵志的精神食糧。媽媽是讀著這兩本書長大的,知道這兩本書能夠給人力量,使人堅強。《假如給我三天光明》說的是海倫變成盲聾啞人后的生活。剛開始的海倫對于生活是絕望的,她感覺現實生活中只有絕望,她沒有可能重新見到光明。后來在莎莉文老師的幫助下,海倫開始了新生活,由于她的不屈不撓的精神,她學會了說話,寫作。雖然在這過程中海倫遇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但她并沒有放棄。她的努力得到了回報,成功實現了她的大學夢想,進入了哈佛大學。她又體會到了不同的豐富多彩的生活。后來她致力于慈善活動。她以一個身殘志堅的柔弱女子的視角,告誡身體健全的人們應珍惜生命,珍惜造物主所賜予的一切。而《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說的是保爾·柯察金,這么一個年輕人,他少年時就參加革命,拿槍和敵人殊死作戰,留下滿身傷痕。戰爭結束后,他拼命工作直至全身癱瘓、雙目失明。因此,他曾失望地想過自殺,但終于憑借頑強的意志,克服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花三年時間寫出了這本長篇小說,證明了自己生命的價值。這就是蘇聯作家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的經歷,也是小說的主人公保爾·柯察金的故事。這本書,幾乎可以看作是作家的自傳。一個人只有在革命的艱難困苦中戰勝敵人也戰勝自己,只有在把自己的追求和祖國、人民的利益聯系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創造出奇跡,才會成長為鋼鐵戰士。

媽媽真的好希望趙子敬能從這兩本書里得到啟發和鼓勵,更加振奮起來,早日戰勝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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