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星期天的早晨。早上天氣還好好的,但是臨近中午時分,天空變得灰蒙蒙的,卻突然下起了雨。這南方的冬雨使人感覺特別陰冷。細而密,夾雜著幾顆露珠般的水滴,打到臉上,有些生疼。北風始終不緊不慢地吹來,帶來連續不斷的寒意。趙子敬正向校門口走去,他準備去校門口的信箱看看有沒有來信。那時師大的信箱是設在校門口旁邊的。他打算先收完信,然后就去吃午飯。在他就要到校門口時,他看到了柳薏萱的高中同學陸菲婭。此時,陸菲婭也正好看見了他。便向他笑道:“正愁碰不到一個熟人呢,恰巧看見你。”他們以前在黃龍洞拍戲的時候,就認識了。陸菲婭接著說道:“是這樣,我今天來找季靜,我師父蔣民豪讓我來通知她,要她明天去劇組商談下一部電影的角色事宜。正好我也好久沒有見到柳薏萱了,所以來看看她。可是跑到她們宿舍,竟然誰也沒有見到。旁邊宿舍的同學說,她們一早都出去了,說是去外文書店了,要下午回來。我已說了叫她們幫著帶個話給季靜。現在碰到你,那更好了。你也幫著和她說一聲,謝謝你啊。哎,你這是要去哪里啊?”趙子敬笑著答道:“我就是來看看信箱,收信件的,不出去。帶信沒問題,請放心吧。”“那就謝謝你了,再見。”陸菲婭說完就想走了。趙子敬連忙又道:“別急著走啊!你來都來了,她們不在,我們不是遇見了嗎?再說,就要到午飯時間了,我請你吃中飯。你看現在還下著雨,這是天留客,別走了。”陸菲婭想了想,也說道:“好吧,說不定下午還能等到她們呢。”于是陸菲婭又說道:“這樣吧,還是我們倆去校門對面的小飯店吃吧。我請你,你還沒有收入呢。”趙子敬倒也不在乎,就跟著陸菲婭去了。到了這個小飯店,兩人找了個最里面的座位坐下。兩人點了四個家常菜,還要了一瓶紹興黃酒。讓店老板給加點生姜,和紅糖,并且還打了個雞蛋在里面,再燙熱了端了上來。兩人等菜上來就這么海闊天空地邊喝邊聊起來。陸菲婭說了好多拍電影的趣事。真可謂說著別人家的閑話好下酒,兩人一個說得高興,一個聽的有趣,都越來越興奮。就這么著兩人都喝的口滑,一瓶黃酒很快就喝光了,于是又加了一瓶。聊著聊著,陸菲婭和他說起了自己的往事。她是怎么因為沒有能力上大學而被章君利給拋棄了。雖然這么久了,但是她還是很生氣。因為,她那時是真的愛他的。然而,都過去了。她現在很小心,輕易不敢再談戀愛。也許還沒有遇上能讓自己心動的那個人吧。陸菲婭又接著說到:“這方面,柳薏萱是幸運的,她眼光不錯,她們的愛情故事是很讓我羨慕的。不過最令我敬佩的還是周毅。”趙子敬聽到這里,不啻聽到一聲驚雷,差點從座位上滑下來。怪不得柳薏萱一直拒絕他,回避著他。但是,他此刻強制穩定心緒,繼續聽著陸菲婭把柳薏萱的故事從頭到尾說完。他感到極其震驚。說實話,他也非常敬佩周毅的舉動。這樣的事并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但是,他還是感到沮喪,也有些不甘心。接下來兩人把酒喝完,吃了點飯,陸菲婭堅持付了款,就出了這個小飯店。陸菲婭又去柳薏萱的宿舍看了看,還是沒有見到他們宿舍里的任何人。于是她又拜托趙子敬帶信就回去了。
送走陸菲婭,趙子敬深一腳淺一腳的,踉踉蹌蹌地回到了宿舍。現在他宿舍里,只有葉子銘在,趙子敬也沒有和他說什么,倒在床上就躺下了。整個腦子里,翻江倒海了一下午,亂成一片。他不知道該怎么辦。因為,他自己曾經清楚地,不止一次從柳薏萱的眼里讀到了愛的火花。那說明,他們之間是有激情的,可是她卻一直回避他,現在,他明白了柳薏萱回避的原因,原來還有這么沉重的故事。周毅的確是她幾乎無法逾越的心坎,但是周毅又的確是讓人無比敬佩的。趙子敬也覺得,人人都不錯,但是無論怎么辦,似乎又都不是很對的。他非常迷茫,晚飯也沒有去食堂吃。葉子銘覺得奇怪,在去食堂前問他道:“趙子敬,你哪兒不舒服嗎?該去吃晚飯了。”趙子敬睜開他那迷蒙的眼睛答道:“還不想吃,我再躺會兒。”葉子銘又接著道:“再晚了,就沒有了。要不我給你帶些回來吧。想要吃些什么?”趙子敬答道:“謝謝你,隨便買些什么吧。”于是葉子銘去食堂吃晚飯了。趙子敬也起來,去公共衛生間洗了把臉。剛剛整理好,葉子銘就帶著吃的從食堂回來了。他今天特意沒在食堂吃,回宿舍陪著趙子敬一起吃,他看出來趙子敬有心事。葉子銘擺好飯菜,對趙子敬說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來吧,吃點吧。”趙子敬非常感激他。接著說道:“你稍等,我去買瓶酒,你陪我喝點酒吧。”葉子銘連忙接過話頭應道:“不必出去買了,我正好有兩瓶“竹葉青”。本來要帶給黎秀芬她爸爸的,她爸媽到她醫院來了,但是今天我要整理一篇文章,沒去成。我們先喝著,下次去的時候再買就是了。”正說著,徐少宏也從家里回來了,還帶了些吃的。于是,葉子銘便把下午趙子敬蒙頭大睡的事告訴了他,也邀請徐少宏一起來陪趙子敬喝點酒,寬慰他一下,接著三個人就開始喝了起來。葉子銘首先開始說道:“培根說過:‘如果你把快樂告訴一個朋友,你將得到兩個快樂;而如果你把憂愁向一個朋友傾訴,你將被分掉一半的憂愁。’徐少宏,今天趙子敬有心事。我們倆幫他一起分擔一下,那么他就只剩下三分之一了。來,我們仨先走一個。然后趙子敬再接著慢慢往外倒苦水,我們倆給兜著。”說著舉起搪瓷杯子跟徐少宏和趙子敬碰了一下,大家喝了一大口,吃了點菜。徐少宏接過話頭對著趙子敬說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還能難住你?”徐少宏有些不相信似的。接著,趙子敬苦著臉,嘆了一口氣應道:“兩位老同學,我還真的碰到難題了。也不瞞你們了,我給你們兩說個故事吧。你們倆聽完可要給我出出主意,告訴我,我該怎么辦?”趙子敬說道這里,又跟他倆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酒,吃了口菜。接著開始把從陸菲婭那里聽來的,周毅和柳薏萱的故事以及他和柳薏萱在師大前后的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直聽得葉子銘和徐少宏瞪著眼,傻愣在那里,忘記了喝酒吃菜。好一會兒,他倆方才嘆氣連連,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更別說告訴趙子敬該怎么辦了。又過了好一會兒,葉子銘說道:“這樣聽起來,柳薏萱似乎對周毅是感恩之情,而你們倆似乎是擦出了愛的火花。柳薏萱回避你,是因為她心里有周毅這道難以逾越的坎。”徐少宏也接著說道:“不過話又要說回來,感恩之情是不能等同于愛情的。周毅有愛的權利,你趙子敬也是一樣擁有愛的權利。更何況他們又沒有結婚,你就有權追求她。不過,周毅的付出著實不同凡響,你要追求柳薏萱,那就必須承擔這一切。要給周毅補償,只有這樣你們倆才是公平競爭。最關鍵的是,柳薏萱對周毅的感情究竟是愛情還是感恩之情。”葉子銘又接著道:“如果,柳薏萱對你是擦出了愛的火花,是愛情,那么追求愛情也不是錯的。而且既然周毅愛她,那就應該讓心愛的人得到幸福,而不是拿恩情綁架愛情。當然,具體究竟該怎么辦,還是得由你們自己解決。”三個人就這么討論著,最終也沒有討論出什么定論。但是,不管葉子銘還是徐少宏都覺得:應該和周毅以及柳薏萱開誠布公的談一次。這一場酒喝到很晚才結束。趙子敬連路也走不穩了,他只好讓葉子銘去通知季靜明天去劇組的事。然后他自己嘟囔著“不管怎么樣,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就都歇了。
第二天清晨,趙子敬起得挺早的,他仍然像從前那樣出去晨練。直到出了一身汗才回宿舍,拿起一個暖水瓶到公共衛生間洗了洗,去吃了早餐。然后去了教室,繼續看書復習,他已經報了名要考研究生,那就要認真完成考試,他做事情是不會半途而廢的。昨天晚上,他喝得麻酥酥的,躺在床上就睡著了。但是今天他醒得很早,他現在已經考慮清楚了。決定現在先完成好期末考試,并且認真復習迎接研究生初試。而且柳薏萱也要復習迎考,趙子敬當然不愿意打擾她的復習迎考。一切要等到研究生考試后再說,寒假里有足夠的時間和周毅及柳薏萱暢談。接下來,趙子敬放下心事,和柳薏萱他們一起復習應考。這段時間大家都是很緊張的,當然因此時間也過得特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