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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有個‘胡’字(求收藏!求推薦!)

“那是77年的冬天。。。”

‘77年的冬天?動亂剛結束?’林劍心想~

“我跟著一隊學生從津門來到京城,第一次見到琉璃廠,唉~慘不忍睹~”

林劍可以想象,有了那場不可言明的動亂,琉璃廠還能保存下來已經實屬不易,就是不知道那個時候,有多少經歷了漫長歲月的國寶和珍貴文物,被人為銷毀了。

有些話劉墉沒有直接說,重點是接下來這番話,“當時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譚坨寺(諧音)。”

一說起譚坨寺,林劍就想起位于京西門頭溝綿延起伏的燕山山脈,那里山谷幽靜、景色宜人、峰巒疊嶂、郁郁蔥蔥,那里有名的不止是風景,還有聞名古今中外的千年名剎——譚坨寺。

潭柘寺是佛教傳入京城后修建最早的一座寺廟,也是京城周邊最大的一處寺廟古建筑群,已故的佛教協會會長就曾寫聯贊曰:“氣攝太行半,地辟幽州先。”

林劍曾經不止一次在爺爺的帶領下去譚坨寺燒香拜佛,在毗盧閣上縱目遠眺,感覺整個京城都被踩在腳下,浩浩蕩蕩的燕山山脈如一條聚龍匍匐在身邊,那種玄妙的氣勢林劍永遠都忘不了。

劉墉接著道,“來到譚坨寺是意外,當我看到雄偉的古寺廟建筑依偎在山間層層疊疊的綠樹和萬花叢中,心突然靜了,盡情地登高遠望,紅墻碧瓦、熠熠生輝,寺廟內古樹參天、巍峨壯觀,在陽光下顯得是那樣的寧靜、清爽。

裊裊升起的香火煙霧猶如仙境一般,這里沒有車水馬龍的喧囂,更沒有一望無際、波瀾壯闊的大海,有那么一瞬間,我都想剃度出家,在這譚坨寺聊度殘生,那種猶如置身世外桃源的閑適,是我畢生所追求的。”

林劍深以為然,他也有過類似的感覺,譚坨寺始建于西晉永嘉元年,距今已有1700 多年的歷史,經常有人說“先有潭柘,后有幽州”,這是有道理的,幽州就是京城。

最早的時候寺廟叫做嘉福寺,后改名為岫云寺,因山上有龍潭泉水,山下有珍貴的柘樹林,故起名譚坨寺(諧音),殿堂依山勢而建、氣度恢弘、高墻環繞、別具一格,誰去都會感嘆譚坨寺之偉大。

“我在寺廟前呆立了半天,突然有個渾身臟兮兮的老頭兒跑過來,手里拿著一只老舊的帆布包,神秘兮兮的跟我說包里有寶貝。”

嘆了口氣,劉墉回憶道,“當年我去琉璃廠,就是為了撿漏兒,我總覺得這些古董未來會值很多錢,更重要的是,我不想那些國之重寶被人為的損毀,就想著力所能及做一些保護。

結果在琉璃廠一無所獲,卻在譚坨寺遇到了那位老人~”

林劍幫著接話,“這梅瓶就是那位老人賣給你的?”

劉墉嘆息著點點頭,“是啊,當時我不疑有他,跟著老頭來到寺廟外的一個偏僻地方,他把梅瓶拿給我看,我就覺得這瓶子看上去很漂亮,又看到大明宣德年制的底款,激動的二話沒說就讓對方開價。

老頭兒自己解釋說這瓶子是傳家寶,賣了寶貝給姑娘看病,我讓他開價,他說這瓶子值好幾百,但知道我身上沒那么多錢,便讓我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有多少算多少。”

頓了下,喝了口茶,“那個時候的我還很沖動,一聽就覺得占了便宜,里里外外掏了個干凈,攏共湊了100多塊錢,連回程的車票錢都沒留下,通通給了那老頭兒。”

林劍好奇道,“您就沒想過這瓶子是假的?”

劉墉擺了擺手,“當時根本沒想那么多,而且以我當時的經驗,根本看不出真假,事實上到了今天我依然看不清,無論從哪個細節看都是真的,可總覺得不對勁兒。”

林劍能夠理解,這還是氣韻上的問題,真的古董因為歲月的磨礪,自帶一股氣場,反之,近代的贗品,哪怕技術再高超,那股氣勢也仿造不出來。

這也是他對這只宣德小口梅瓶存疑的地方。

同樣的事情,還發生在老霍家里,他的那只青花鳥食罐也是類似情況,無論從哪個細節看都是真的,可唯獨氣韻不對。

當然,氣韻是對外人的說法,準確來說就是尋寶鼠沒給提示,這么長時間他也發現了,尋寶鼠的口味也很挑剔,贗品無論仿造水平高低,他都不會給出提示,哪怕有些精仿贗品也能賣個幾萬幾十萬,但那都是人為賦予的價值,假的東西就是一文不值。

這時,小二從門口進來,身后跟著虎背熊腰的胡爺,那一頭披肩長發還是那么瀟灑,搖滾范兒十足。

林劍趕緊起身相迎,拱手道,“胡爺,有勞了~”

胡爺擺擺手,“甭客氣,你小子對我胃口,再說我還指著你賞飯呢,不辛苦~”

劉墉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胡爺,又看了看林劍,眼神意味深長:這就是所謂的專家?專家都這副造型?

有外人在林劍不好多說,只是給了劉墉一個安心的眼神,對胡爺示意道,“您請著,就是這只梅瓶,您給掌掌眼~”

胡爺也不廢話,一屁股坐在石桌旁,伸手拿起梅瓶端詳了片刻,看了大概幾秒鐘,忽然臉色一變,緊接著浮現出莫名的復雜神色。

“小子,這只梅瓶你是從哪弄來的?”

林劍不清楚狀況,只能如實道,“是這位大爺拿來的請我們掌眼的~”

胡爺歪著頭看了看劉墉,搖搖頭,“這不是你的東西~”

劉墉哼了一聲,“怎么?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我從你家偷來的?”

胡爺面對暗諷也不惱,“我的意思是說,這東西原來的主人不是你,算了,跟你說不著這些,你知道這瓶子是贗品就行了~”

林劍心中一動,胡爺應該是看出了什么,但又不好明說。

劉墉更不爽了,“你說是假的就是假的?有什么證據?”

雖然他自己也拿不準,這才滿世界尋專家掌眼,就是想弄清楚這寶貝究竟是真是假,可胡爺上來就斷定是贗品,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了。

胡爺煩躁的擺了擺手,“行了,別問為什么,問也不會說,告訴你是贗品,已經是看在小賤的面子上了,我們不想砸了店的招牌,否則我就是說真的了,反正外人也分辨不出來。”

林劍趕忙打著圓場,“劉大爺,您別介意,胡爺就是這個脾氣,他人不壞。

不過他的話就代表我們店的立場,他說這是贗品,這就是我們店給出的結論。”

他這是幫胡爺撐場了,這么做可就相當于把風險轉嫁到自己腦袋上,未來要是出了問題,他得替胡爺擔著。

不過也有好處,至少胡爺聽了覺得這小子局氣,以后辦起事來更加用心是一定的。

劉墉沉默了,其實他不是不信,就是想有個理由說服自己,不能空口白牙的說是贗品或是真品,那豈不是白來了?

比起其它一口咬定是真品的專家,難得聽到不一樣的答案,而且跟自己的想法很接近,劉墉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不肯放手。

“胡爺是嗎?我的要求不多,您只要大概點一句就成。”

劉墉這般放低姿態,林劍也覺得很為難,能讓對方做到這種程度,說明這瓶子對他的意義很重,不弄清楚死不瞑目的那種。

于是,林劍嘆了口氣,幫忙勸道,“胡爺,要不您給說說?正好也讓我學習學習,我也看不好這梅瓶,總覺得哪有問題,可確實說不上來一二三。”

胡爺瞅了瞅林劍又看了看劉墉,放下瓶子嘆道,“也罷,我就簡單說說,如果你們用顯微鏡看,應該能發現青花下沉,鈷料鐵斑較輕,釉面小氣泡密集,大氣泡稀少,偶見大氣泡亦是幾個成群聚在一起,另外底足釉面呈云霧乳濁狀,青花款沉得深,這稱為‘朦釉’,這些都是明宣德青花古瓷的重要特征。

但如果用顯微鏡或者高倍數放大鏡,你們還能發現一個細節,在這里。。。”

胡爺指著水浪奔馬紋的背部,那里有一小塊地方顏色稍深,肉眼不易察覺,如果不是胡爺特意點出來,幾乎所有人都忽略掉的一個細節。

“有一個‘胡’字的暗紋~”

林劍大驚失色,“什么?這~這~這~難道。。。”

老爹說過,這位胡爺祖上就是做高仿的,而且每一代都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只有胡爺學藝不精,祖傳的手藝,只學了十之七八,饒是如此,也足夠在這江湖里混飯吃了。

所以,這只‘明宣德青花礬紅彩梅瓶’,實際上是胡爺祖上某位高人所做的仿品?

難怪胡爺一眼就認了出來,而且神色說不清道不明~

劉墉如今眼力非凡,多年來收藏的經驗,更是聽過不少奇聞異事,對于仿作高手在作品上留下暗紋印記的做法并不奇怪。

他驚訝的是,眼前這位看似不著調的專家,竟然也是一位造假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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