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收起竹冊,說道:“好了,各位大臣,還有何事啟奏嗎?”
“啟稟皇上、太后,臣有事啟奏?!?
皇上原本隨意地撐著頭,聞言抬頭一看竟是韓榮后,心里突然有些緊張,坐直了身子。
太后說道:“你有何事?”
韓榮后剛想開口,竇顯突然站了出來:“廷尉大人且慢,老夫也有話說?!?
韓榮后也有些意外:“侍中大人難道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么?”
竇顯輕蔑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么,但我要告發廷尉韓榮后包庇死囚、謀逆犯上!”
韓榮后聞言又驚又怒:“你說什么呢?明明指使人殺掉都鄉侯的是你侍中大人!”
太后聞言猛拍案:“朝堂之上,都瞎吵吵什么?一個一個說,竇侍中,你說韓榮后謀逆犯上,是因為什么?”
竇顯理了理領子,得意道:“把人帶上來!”
眾人回過頭,卻見竇顯的侍衛押著許叔慎走上殿來。
韓榮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怎么會?”
那侍衛對著許叔慎的腿彎一踢,許叔慎便跪了下來,然后說道:“草民許叔慎見過皇上,太后?!?
太后聞言仔細向下看來:“你就是許叔慎?”
“是。”
竇顯道:“稟太后娘娘,此死囚便是我從廷尉府上抓到的!敢問廷尉大人,為何許叔慎會在你府上呢?”
韓榮后腦中一片空白,原本按照韓齡教授的,心中頗多言辭,但此刻已然被竇顯的先發制人打亂。
許叔慎道:“稟皇上、太后,殺害都鄉侯一罪,草民萬死不敢承認啊?!?
韓榮后聞言定了定心神,掏出袖中的銀票說道:“稟皇上、太后,這張銀票是都鄉侯府上管家上交的,據他交代,他乃是竇府舊人,這次便是因為侍中大人覺得都鄉侯太出風頭,才安排他身旁的侍衛殺掉都鄉侯而后嫁禍給許叔慎的!”
竇顯一甩袖子,高高仰起頭:“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諸位大臣看看啊,這分明是你看我抓到你窩藏死囚,與他沆瀣一氣,栽贓于我!還請太后明鑒?。 ?
韓榮后見狀解釋道:“許叔慎乃是我爹的學生,是以他出事之后無處可逃、冤屈更是無法申訴,沒有辦法才去了我府上求救,我們絕無窩藏罪犯之心,只是為了查明真相、不讓清白之人含冤受辱才暫時將他保護在我府上?!?
竇顯道:“好光明正大的狡辯之詞啊,我竟不知,原來淵德公也參與其中,實在是令人意外!”
皇帝聞言,用手捏了捏眉頭,心中一片煩憂,只怕這次的布局又白忙了。
韓榮后不想被他抓到話柄:“臣請求宣都鄉侯的管家與那個通報的小太監,他們可為人證?!?
竇顯說道:“他們已經在你府上待了那么久,誰知道是不是已經被你買通了?”
韓榮后氣急:“竇顯,你怎么會把你自己做的壞事栽贓到我們頭上?”
太后煩躁地拍了拍桌子:“都閉嘴?!?
朝堂頓時鴉雀無聲。
太后才慢慢說道:“好了,來龍去脈哀家已經聽得差不多了。但是,韓榮后你可知罪?”
韓榮后蹭地跪下:“臣知罪?!?
太后看了看竇顯,又道:“你所說的竇顯之罪,只有口供,只有一張銀票,并不是有力的證據,就算管家到了殿上,他也只能指認到侍中大人的侍衛身上,你如何給竇顯定罪?”
韓榮后聞言,低頭沉思道:“這……”
太后將竹冊擲到地上,怒道:“好一出先發制人啊,若是竇顯今日沒有把許叔慎抓到殿上,你是不是就打算用這些證據告發侍中大人?”
韓榮后忙埋下頭:“太后恕罪,臣只是想把自己調查出來的真相告知太后和皇上?!?
皇上見狀,說道:“母后,韓榮后才成為廷尉不久,雖然莽撞,但或許有些把握,不如請那管家來對峙,審問清楚也好還給久久一個清白?!?
太后一擺手:“不必。韓榮后,哀家再告訴你,就算許叔慎不是殺害劉昌的兇手,但他因為謀逆犯上也是背了死罪的,無論出于什么原因,你和你父親,都把一個死囚藏在了自己家中,若非被他人發現,沒人知道你會把他藏多久。若是當初哀家再心狠一些,許叔慎本該是連坐之罪,韓齡是他的老師,更不能脫得了干系。哎,韓榮后,你與你父親,真是太令哀家失望了?!?
韓榮后聞言,全身都在發抖:“太后……”
竇顯得意道:“臣建議太后依法懲治,莫要給一些目無尊上的臣子恩惠?!?
太后嘆口氣:“罷了,經此一事,侍中雖然未有定罪,難免有嫌疑之責,即日起禁足于府上,待調查清楚前不許出門。韓榮后,包庇死囚,以下犯上,韓齡教導不善,亦有罪責,但念在他一輩子辛勞,且沒收家產,削官為民吧。許叔慎,明日午時,斬首!”
許叔慎聞言閉上了眼,韓榮后也是心口一涼。
“且慢?!?
殿上百官聞言轉過頭去,卻見韓齡步履穩重地走進殿來:“老臣韓齡見過皇上、太后!”
皇上頓時眼前一亮:“淵德公請起!”
許叔慎和韓榮后突然有了底氣,可算是盼來了救星。
太后斂了神色:“韓齡,你可有異議?”
韓齡回道:“啟稟皇上、太后,臣有話說,敢問侍中大人,你是如何得知許叔慎在我府上的呢?”
竇顯聞言轉了轉眼睛:“老夫手下來人通報得知?!?
韓齡聞言笑了:“我想我韓齡八成是不怕死吧,窩藏死囚,竟還對外宣揚?還是說侍中大人竟安插了眼線在我府上?”
百官聞言也是議論紛紛。
韓齡繼續說道:“不瞞皇上太后與各位同僚們,今日一早,我發現許叔慎不見了,與此同時,都鄉侯府的管家、宮里的通傳太監,皆被一劍穿喉,死在了我府上的客房里。”
再聞此言,群臣百官更是意外,爭論不休。
韓齡笑道:“大家都覺得奇怪吧?請仵作!”
竇顯揣著手,看著韓齡這個笑瞇瞇的白胡子老頭,心里突然沒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