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心中突然莫名的不舒服。

這就好比明明是自己東西，有人卻突然告訴你，你不能碰它這樣的感覺。

等一下，為什么是自己的東西?

林炎猛然想到，不由得心頭又是一暖。

對，他現在才是真正的林晏，不管是不是鳩占鵲巢，可對于別人來說，他才是真正的林晏。

袁茉兒于自己來說，才是自己的所要守護的東西，何來讓這個渣男來指手畫腳、胡亂臆測。

想到這里，林炎又是一陣冷哼，決意不再搭理林晏。

可林晏畢竟不知道林炎心中所想，只是有鑒于林炎的態度，他突然莫名心中多了一分急躁。

“兄臺，我如此這般，也是為了茉兒好，你想想，若不是你昨日非要送茉兒回家，她那袁氏，也不會說出我有拐帶她女兒，奔走為妾的目的。

若是我，昨日定會以禮相待，站于門后與茉兒說清楚，退婚一事只是我一時之過，不做數的。并會修書一封，讓她拿著書信回去，轉交給袁氏。

我想，那袁氏雖說是佃戶出身，又是寡居一人，她必定會明白，茉兒嫁于我，那今后可是享不完的福氣。妻憑夫貴，茉兒能嫁給我，總比嫁那些腌臜破落戶、佃戶要好上百倍，千倍。

畢竟我也是進士及第，雖說官位不顯，但總是官身，于他袁家來說，這是何等的榮耀。

所以……我覺得，你信中只要寫清楚這點，她一個小婦人定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進而把退婚書送回……

你也不至于今日跪于袁家門前，做什么承認錯誤的行徑……那……那些……對于我這樣的學生來說，堪堪稱得上是折辱。”

“說完了么?”林炎倏地停住了腳步，目光循著林晏發聲的方向望了過去。

他眸子低垂，因著天色晦暗起來的緣故，睫毛下莫名藏著一片令人發寒的陰郁。

嚇得林晏不由頭皮發麻。

當然，盡管他現在沒有實際身體，但那種莫名壓迫感還是讓他有些害怕，這種感覺……就好像他曾經見過的那位姓蘇名文逸的公主之子一樣。

好像……好像他們才是真正的一類人。

林晏有些怕了。

但這種怕也只是一瞬。

畢竟他已經死了，再也不會有人以各種理由將他再殺害一遍。

而且林炎也只是閻王爺派來完成任務的人，根本不會對自己有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想到這里，林晏的膽子又陡然增大了一些。

盡管內心還是發顫，但語氣上已沒有剛才那般謙遜。

“兄臺，我說的難道不是對的?當然，你若是覺得錯，也可以與我爭辯一二，讀書人呢，兼聽則明，偏聽則暗，而且要有海納百川的胸懷，你說什么，但凡有理，我都會……”

“系統大神……”林炎眉頭蹙的更緊了一些，連帶著面容上也是極盡所能忍耐著的不耐煩。

“什么？”這回，系統大神終于沒有了調侃的意味。

林炎:“可以給我個機會揍他么……”

系統大神:“……”

總不能說能吧。

盡管自己也很想和林炎一起揍他。

而另一邊，林晏因著沒有得到林炎的認可變得更加急躁起來。

他沖著林炎低沉著聲音吼道。“兄臺，你覺得我這做法對么？”

雖是詢問的語氣，可這般一而再，再而三急切等著別人認同的語言，反倒讓人覺得，他所說所做才是正理。

你只有附和的份，萬不可質疑。

只是林炎是個堅持己見的主，他認定了自己昨日，、日所作所為并沒什么過錯，所以并未有想要妥協的想法。

于是，他長吁了一口氣，忍下了想要揍林晏的沖動，緩緩開口、但卻字句清晰的反問道“你覺得對么？”

這一句反問，問的林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覺得林炎這語氣有些沖，就好像針尖對麥芒的感覺。

可他則屬于遇強則弱的性格，于是索性閉著嘴，不再回答。

而這回林炎卻不依不饒起來。

他側著頭，一臉不屑的繼續問道。

“你是什么身份呢？林晏？進士老爺？還是這……”林炎伸出一指指向天空。

春日午時的日光雖沒有夏季那般熾烈，但周身也散發著晃眼的光暈。

以致林炎不由自主地瞇起了眼眸。

不消片刻，等他眼睛適應后，他又繼續說道。“我只想說一句話，你愿意聽也好，不愿意聽也好，隨你……但是我要說……茉兒……她不是屈從你的妻，你的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只是你認為的，而她于我，則是未來我要全力守護，呵護的。她終將成為站在我身邊唯一一位并駕齊驅，相濡以沫的妻。

所以，我愿意放任她在我面前肆意而為，我逗弄她，甚至愿意因為她在袁氏面前承認錯誤。這些都是我全心全意要給予她的愛。

未來的路上，我不愿意她只是作為林晏的妻子居于后院之內卑微的活著。她是蝴蝶，更是燕雀，她有她展翅凌空的權利，更有她自由遨游的廣袤天地的希翼。

而我林炎這輩子，只愿做她保駕護航的夫，而不愿做以勢壓人的爺。

因為，我與你不一樣……你只是喜歡她，而更愛你自己，而我……愛她勝過于愛自己。”

說完這話，林炎也不管林晏是否聽進了心里去，而是選擇直接禁了他的聲音。

蜿蜿蜒蜒的路阻隔不了林炎興奮的心，他好像在認清了某種事實后，心中又多了某種奇怪的酣暢感。

連帶著腳下的步伐，都變得堅定起來。

一步一個腳印的越過道路兩邊一棵棵楊樹，哼著輕快的小調拂過柳樹的枝條。

直到袁家敞開的院門再度出現在他面前，他才干咳一聲，斂住了激動的心情。

伸手拂上袁家的柴門，林炎就這般徑直走了進去。

院落中的走地雞絕大多數都已經回了窩，只剩下幾只身軀昂藏的公雞，眼見著林炎進來，曲著一條腿、側著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看著他撩著衣袍，慢慢向主屋的門口行去。

而門口那邊，袁氏依然坐在門前的小杌子上，只是她這會兒停了手中的活計，靠在了門前的墻面上，頭仰成了一定向上的角度正在閉目養神。

林炎不敢打擾她，只能四下來回尋找袁茉兒的身影。

當他目光越過東側灶房發現裊裊炊煙時，他就徑直往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