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凝窘得想刨個坑把自己埋進去：“對、對不起，我還以為，以為……”

以為你他娘地在找那個西陵的臭.婊.子啊……

“以為什么？”

蘇語凝心里抽抽直疼，輕輕拭去他的眼淚：“我陪你找，無論如何都要找到?！?

她拉著他，直往那間酒館里走，沈子唯還約莫記得，這間酒館，就是那日，中間一顆青蔥老樹的那間。

“來這里干什么？”

蘇語凝拉他坐下：“這里的老板，叫千算，都城里遍布眼線，大事小事他都知道些，也許能問到云姨的事情。”

兩個人坐了一會兒，那老板果然過來了：“二位，喝點兒什么？”

沈子唯忙要說，被蘇語凝按住：“老板，最貴的，兩壇?！?

千算頓時喜笑顏開，一笑跟彌勒佛似的：“二位稍等，我這就去??！”

沈子唯不解，蘇語凝握著他的手解釋：“這是千算這人的怪癖，不喜歡找他直接問想問的事情，得把他哄高興才行?！?

“他高興了，什么都愿意說?！?

沈子唯點頭：“看來也是個財迷?！?

蘇語凝微微搖頭：“也許他高級一點兒，你直接給他銀子他倒不會高興，買他最得意最貴的酒，他才會高興……待會兒不管那酒味道如何，一定要喝得高興……否則可就問不出什么了。”

沈子唯忙點頭：“放心，我懂?！?

千算不一會兒就抱了三壇酒出來，拉著沈子唯和蘇語凝便要喝。

沈子唯從未喝過那么難喝的酒，混著各種怪味，那體驗和在茅廁里待了很久真的沒什么區別，又聽千算樂呵呵地給沈子唯講這酒的配方：“兄弟，你識貨，我才告訴你的，這酒里，營養成分多著勒！”

沈子唯賠笑，內心苦得發酸。

蘇語凝喝酒都不忘優雅瀟灑，也可能是與兩個大男人的狼狽太不登對，千算倒不洗與她說話。

蘇語凝自顧自晃著酒壇子，似漫不經心地說：“北街住著個云姨，就是她讓我們兩個過來這里的，說你這里的酒當得起在外的名聲?！?

千算愣了愣：“我竟不知，來我這里的還有回頭客?！?

蘇語凝笑著：“當然了，我們兩個本來是打算讓云姨帶我們兩個過來的，結果去她家沒找到她，還是自己摸索過來的，一開始，還怕走錯地方了?！?

千算拿手指著蘇語凝，又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沈子唯，但是酒精已經讓他有些暈乎了：“你們兩個，不太老實……就是來我這里打聽云娘的下落吧！”

沈子唯握住千算粗壯的手腕：“你知道她在哪兒？”

千算笑笑，拍拍沈子唯的手：“小兄弟，你是怎么走江湖的？最近這云娘的風勢緊著勒，尚先生，你知道否？”

蘇語凝接話道；“那個畫師？……不對，不能稱之為畫師，他一生出過七幅畫，每一幅都預言著未來，而且畫中內容，多關天下運勢，絕非市井小事……只是，他隱居多年，自一幅沈七子攬天下傳世，便再未露過面，和云姨有什么關系？”

千算嘿嘿一笑：“據說，這尚先生隱居之時，出過不少憶事圖，其中一幅，半殘半缺，有幸一睹這畫的江湖人士，都死記那女子的樣貌……終于，在都城里，找到了她?！?

“就是云姨？”

“不錯。”

蘇語凝緊握著沈子唯微微顫抖的手：“可他們抓走云姨是何目的？”

“這我哪得知，不過卻極好猜測?！?

“怎么說？”

千算為自己斟滿一杯酒：“相傳，沈政登基之后，聞得尚先生的大名，不惜千金，派萬兵捉拿尚先生，要他畫一幅自己天下一統的預言圖……只怕，他們是要效仿了，讓這沈政的萬里山河怎么來的，就怎么去！”

蘇語凝的“拿云姨威脅尚先生？”里，夾雜著沈子唯一句“都是狗屁”。

顯然，千算察覺到沈子唯身上有一股踏入鬼市的人絕不該有的“維護沈政”的氣質：“兄弟，你有什么見解？”

蘇語凝護在沈子唯身前：“他喝多了，胡言亂語，請問，抓走云姨的人，老板可知道些詳細？”

千算起了戒心，哪肯再全盤托出，只道：“我卻聽說過，酒后吐真言?！?

蘇語凝拉著沈子唯起身：“今日多謝千算先生款待，我二人告退?！?

蘇語凝拉沈子唯出去很久，他都沒能回過神來，蘇語凝緊握他的手：“我們一定會找到云姨的?！?

可縱然此話這般說了，蘇語凝畢竟再也無轍。

分離在即，沈子唯只心不在焉地吻了吻蘇語凝的額頭，她看著他：“別栽水坑里去。”

沈子唯苦笑：“我不傻?！?

拐過街角，人影闌珊的地方，蘇語凝看清了那里站著的人，宋紫衣。

她身材裊娜，戴一惡奴的面具，與其說蘇語凝認出了宋紫衣，倒不如說是對那張面具更為熟悉。

是上次碰面的地方，只是這次沈子昔不在。

“近來可好？”

蘇語凝心里盤算一會兒，才明白自己被沈子離綁架的事情，其實根本無人知曉，沈子離只是拿她制衡沈子唯罷了。

所以那心寒和委屈一并咽了，笑著：“只是感了頭痛，沒別的大礙?！?

宋紫衣微微笑著，似有欣慰之意：“我上次和你說的事情……”

蘇語凝點頭：“他們已經很久不再聯系我了，也許是覺得我再無用處了吧?！?

宋紫衣似有悵然：“這倒不是壞的結果……你進蘇家，到底還是宓泠的安排?！?

蘇語凝苦笑：“只是沒想到，誤打誤撞，要成太子的新婦。”

“他在找云娘？”

蘇語凝愣了一下，交握在腿上的雙手微微握緊：“是，好像是他娘親……小姨，你深居宮中，對沈子唯母親的事情知道多少？沈政，為何不許任何人提？”

宋紫衣微微笑著：“傻丫頭，有關郁南皇后的事情，哪怕是知道皮毛的人，都早已赴黃泉了，我豈會知道什么?！?

蘇語凝悵然點頭，陷入沉思。

宋紫衣按住她的肩膀：“月如，你老實告訴小姨，你是不是對太子有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