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徹骨寒涼
- 冥冥落雪何逢春
- 九縈迂
- 3461字
- 2020-02-10 22:35:00
冰厚三尺非一日之功。
然而,僅僅只在一夜之間,洛桑沃便受千里冰封,萬丈深淵般煎熬。
天亮之后,森林里升起水霧。陽光照射下,洛桑沃在深林里的行路模糊。經過昨夜的大悲大痛,加上走了許久的路,她現在昏昏沉沉。眼皮厚重得都開始互相吸引,前進的腳步開始混亂。喉嚨十分干渴,口中像火撓一樣。手臂上的血流停了之后開始發燙,手臂有些麻木感。昨晚的一切如瘋魔般在她的腦子盤旋狂舞。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如今,在這樣風和日麗在早晨,她后背卻只感到一股一股的寒噤。
那一個個死去的人,他們痛苦的樣子深深印在腦海里。夜里的畫面時時浮出來折磨著她,使洛桑沃橫流的淚水又珍珠般迅速滾落。
走了不知多久。
路遇一汪清泉,她一頭扎進去。用這水洗了把臉,水中她頭發散亂枯葉滿頭。“撕拉”扯下衣襟擦拭傷口,簡單包扎一下。清泉流走的血水使人心悸。看著這水,聯想洛氏一門的慘樣,她恨恨咬牙忍不住哭了。
一路往北,繼續在森林中行走。此時,她已離開山莊的那座山很遠了。已經中午了,餓了她就采采野果子吃。這樣即解渴又飽腹。
她現在必須在天黑前找到人住的地方。不然,這座山樹木叢生,灌木密布,晚上指不定有什么野獸出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她一個小姑娘是完全找不到方向的。
她艱難地找著路,可是這茫茫之中要如何找到呢!
又走了很久,肚子開始餓了。
太陽已經離頭頂很長時間,天邊慢慢變成金黃色。再不離開森林,就會有危險。繼續走,繼續找。
一顆樹挨著一顆,樹干光禿禿的像深水的石頭雖然清晰卻暗藏洶涌。樹頂枝繁葉茂,擋住了外面毒辣的日光,也擋住熱陽里的風。陳年的松針密密匝匝一層層蓋著泥土,新落松葉還未腐蝕,蠟未消,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孱弱的洛桑沃已經跌倒好幾次,屁股摔得隱隱作痛。
繞過許多大樹,隱隱的密林深處有人影晃動。好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她血污的臉上驚奇地跑過去。穿過一排排高大的樹木,終于看到了人。那是一塊很大斜平的土地。是農家的耕地,土里有幾個人正在播種。
她趕緊找了一位離我很近的人興奮的上前問:“大叔,大叔?”
他蹲著腿彎著腰仰起灰溜溜的頭,繼而直起身子,他粗狂肥大的手放下手中種子。多年農作的臉上斑點密布,習慣了太陽底下勞作的眼睛瞇著。他用長滿厚厚老繭的手擦擦額頭冒出的汗,道:“姑娘,你怎么?”農夫滿臉疑惑地盯著洛桑沃看。讓她有些不自在。
洛桑沃馬上作淚流狀,盡量一副可憐的樣子。“大叔我路遇山匪,現下和家人失散了。我在這林子里迷了路。大叔,小女子求求你帶我離開這里。”然后拿出衣帶里僅身的銀子說:“大叔,這些錢給你,求求你了。。”
他似乎明白了,可是他又頓時眼放精光。那瞇縫下棕色的眼瞳上下打量著,眼色直直往她身上轉。
洛桑沃此時雖然狼狽至極,可是一雙明眸卻在閃閃發光。她身上十幾道傷痕,衣物似有若無貼著嬌嫩光滑的皮膚,身上的誘人的曲線是農夫不曾見識過的完美。農夫剛停下活,身體上的熱度還沒消減,這下見到這么一個滿身傷痕卻玉體美好的人,胸中又燃氣無名之火。他猥瑣的目光想透過衣物看穿她身體的直勾勾盯著她,令洛桑沃十分不自在。他喉結向下一沉,搓搓手逼近她。“與家人失散了啊!”
洛桑沃忽然害怕退了退。
可是農夫還在慢悠悠逼近,“小姑娘,要我幫你也可以!只要你跟我去那邊鉆小樹林。我自然會幫你。”還沒等人有所反應,他已經一手抓住洛桑沃的手,另一只手指向土那邊的密林。
他手指的方向被一片繁雜深幽的荊棘遮住。荊棘后有一塊向小凹陷的空地,上面松樹針厚厚蓋著其下濕潤的泥土。洛桑沃手腕上一陣重力勒住,他的握住洛桑沃手上的力氣加大了許多。眼睛像逮著獵物般狡詐地警示她,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憑洛桑沃此時虛弱無力的身體,她逃掉的機會微乎其微。若是一個不慎可能失足了此生命。他粗野的手將覆蓋在洛桑沃白皙的手上,那上面的老繭硌得她肉麻。他腳邊的釘耙像裸露的惡狠狠的牙齒,好像要把人的脖子扯咬,咬出血肉模糊。
我該怎么辦?跑了會死在森林里,可是我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而且看他的架勢是絕不會放過我,到時候逃跑不成,怕是會喪命。留下來任由他糟蹋,不可能。
難道要殺了他?洛桑沃心中苦味夾雜,胸口因恐懼而上下起伏。
他粗鄙的口氣一陣一陣熏洛桑沃的臉上,雙眼像從幽冥司逃出的惡鬼一樣盯住洛桑沃。他另一只手參加粗扶往洛桑沃后腰枝,臉上露出滿意的惡笑。洛桑沃強忍著惡心,趕緊抓住他逼近的手,臉上艱難地擠出微笑說:“大叔,我答應你。”
農夫聞言,喜不自禁用他粗糙的手搓著她的手背,激動得拉著她的手大笑“哈哈哈,走,鉆林子去”
猥瑣的大笑讓她大腦嗡嗡響,全身像油炸一樣麻木。她是怕了,呼吸好像要斷了。“不行,我可能打不過他。難道要我失身于此嗎?”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洛桑沃剛有了力氣的雙腿又開始麻木。
他力大無比,幾乎是拖著洛桑走,完全不給他反抗的余地。忽然他停下,滿臉堆笑挨著洛桑沃的臉,把氣全吐洛桑沃臉上說:“你先那邊乖乖等著,別著急,我們慢慢磨。我去收收農具。我們滾到天黑再一起走。”
他轉身,又回頭陰險地笑說:“小姑娘,別怕,和你完事了之后,我會帶你走的。別怕啊!呵呵呵。”
他料定了一個小姑娘不敢在森林里亂跑,繼而用這些話來激她,把她唬住。
他不舍地放開洛桑沃,往手中吐了口水又搓掉就去撿農具。洛桑沃胸中翻滾惡心。
洛桑沃像是逃離般轉身,捂住胳膊上的傷加快步子走。
爹娘,我該怎么辦?我害怕,我怕死在森林里。可是我也怕那個人。爹娘,桑兒好怕,真的好怕。
爹娘,我好想你們!她想忍住眼眶里快要泛濫的淚水,邁著千斤重的腳步往迷林去。
洛桑沃只覺得身后有灼光刺激,快到了他指的那片林子里,洛桑沃像是要進入地獄一樣艱難無比。農夫看見她乖乖進入林子,一抹口水滿意且興奮地走另一個人,像是方享什么珍貴的東西那樣向另一個人說:“老哥,今天就做到這里,我們收拾收拾,好回家。”
那人見他滿臉奸笑,不高興回他:“哎!我說你要是不想快點干完活,你就回去,干嘛叫上我。”
“老哥,你可別說我不夠意思。剛才來了個大美人,手上的皮膚比你村子里那幫糙老娘們的胸還有軟。看,就在哪兒!我們去爽一爽就該天黑了,怎么樣?要收拾回去嗎?”
那個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見一個迷糊的人影高興道:“老張,你艷福不淺吶!荒山野嶺的也能叫你遇見這樣的美女。”
農夫聽后,露出傻笑咯咯笑。“對呀!老弟我還沒有忘記你。老哥,走,去叫上老林他們一起玩。”
“哈哈哈哈哈哈”他們二人大笑去邀請其他人。
嗡——,洛桑沃腦袋好像被人用木棒砸了,一陣混亂不堪。
“洛桑沃,你的那些俠義精神!你爹娘在江湖上行俠仗義時何時會因為他人威脅而屈服的!不管跑得掉跑不掉,你都得保持氣節。”洛桑沃眼里淚水泛濫成災,心跳加速。他趁著那些人沒有關注她轉身逃走,慌不擇路。此時這一天的力氣似乎一下子爆發出來。山上堅硬的荊棘刮著,腳疼痛一顛一顛的跑。
他們發現洛桑沃逃跑,在離得她很遠大就開口大罵著追。
“桑沃再快一點,再快些。你要勇敢!以后沒有人會保護你了。你要學會堅強,你要學會自尊自愛,你要變得強大。桑沃想想山莊里無辜的人,想想季叔。”她在心中不停地鼓勵自己,好以此忽略身體上的不適感。此刻她眼掛淚珠,腦子里好想在母親懷里哭,在爹懷訴說這一天的委屈。可是,她已經不能了,一切美好已經灰飛煙滅。那種不可想象的困難已經降臨在她身上。
以前她不了解困境是什么,但她剛品嘗時就已經被絕望折磨。
眼淚一顆顆順著臉頰翻滾而。
“啊——”,她仰天長叫,身體開始虛脫。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追上。她腦袋迷迷沉沉,像是灰塵揚起。“還好有季叔給的彎刀,大不了一死了命。”她咬牙,摸著腰間的彎刀。突然她被枯木枝絆倒,天旋地轉,傷痕累累的身體不受控往下滾。
“也好,這樣就不怕跑不動了。”她心中暗暗嘆息,兩手臂的傷在不住的剮蹭下讓她疼痛萬分,再次鮮血冒出。
長長的山坡終于滾到底,她的頭在翻滾中磕得辣痛辣痛,額頭的傷口被樹葉泥土粘住,手臂摔得麻木,感受不到一丁點疼痛。內臟摔得七零八碎,雙腿像爬滿螞蟻一樣癢痛得厲害。
勉強拖著劇痛的身體,她一步一步行走著。每走一下,腳都會閃痛一次。
再往下走,出現一條手臂寬的路。有路說明有人經過。
有救了,她心里再次燃起希望。
身上的血一點一點流失,意識也在模糊。
最糟糕的是,太陽已經落坡了。
啪——
泥潭濺起渾濁的水花,她重重砸倒下一泥塘。不大,因為沒有把人淹沒。
現在水也不能使她頭腦有一絲清醒!
她仿佛看見了爹娘,他們滿身光芒出現在她的眼前來。
其實就這樣死去了也好。這樣我救不用辛苦逃了。我好想這一切只是夢。我想我可能要辜負季叔了。她想掙扎,可是意識根本不能讓她如意。
“爹娘——”
眼前一黑,天地消失,洛桑沃頭重重埋在泥濘里。污水汩汩灌進她的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