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山上,雄壯氣闊,華林晶草,水瀑若星河,那曾是他的居所。他也曾慵懶的睡在樹上,淡紫色的衣衫隨風而擺,香風熏的人睡意迷離,這些美好緩慢而舒寧,直到一個人的到來......他帶著他從未見過的力量,還有從未感知的恐懼……
寶囊觀焚天爐旁,他斜倚一三寸粗三尺半高的斑駁的銅燭臺,一身黑色衣袍,顯得他皮膚更加的蒼白,白發卷曲在地,他抬著頭看著爐內若有若無的紫色火焰,而荻融在房間的一個角落里安歇著,她的白衣沾滿污泥,黑發間也摻雜幾許枯草。她容顏疲倦,而雙目間卻透著期望,男子的余光掃了她一眼,她眼中的期望讓他羨慕又厭惡。
不知什么時候,男子已經坐在了荻融身旁,他冰冷的手觸摸著她的頭發,繼而滑向她的臉頰:“我已經很久沒見到這樣的眼神了......想什么呢......”
荻融忙低下頭,垂下了眼睛:“沒什么?!?
“我以為,我很幸運,能遇到不染靈軀,看來,是有人比我先遇到了......”他微笑著,卻冷的徹底。
他的手滑向荻融的后頸,猛然將她向自己面前一拉,她的鼻尖輕輕的碰傷了他的唇,她猛的向后躲去,可他的手就如同鋼鐵鉗住一般,她掙脫不了,只能死死的停在這個位置。
“我能感覺那個人的氣息......他的氣息太特別了,像雨中的火,沉重而熾熱,真是冤家路窄啊......他們每一個人都存在,他們的一切都可以彌補,唯獨我失去了一切......”
男人的眼中帶著不甘與痛恨。
“你......是誰......”荻融艱難的支撐著身子,她渾身繃著力氣,懼怕身子向他靠近一分。
“我是誰......你以為,我是誰?”
“惡魔......”
男人松開了手轉而輕輕的撫摸著她驚恐的臉:“我不是惡魔,我是這天地真正的主人......”男子的語氣平和卻十分壓抑凌傲。
“主君說過,天地之主是一位古老的神明......”
“鏡奇雪嶺......”男子的手緩緩垂下,他轉過身低下頭陷入了沉思,荻融松懈下來,她向墻壁的方向挪了挪,離他半步之遠。
此時,早月從屋外走了進來,她懷抱著一個墨狐皮恭敬的走到男子面前:“師父?!彼龑⒛ぽp輕的披在男子肩上。
男子抬起頭對他說道:“那個戴黑色面具的人,你可認識?”
“認識,那是我流浪人間世,認識的冥界之靈。”早月回答道。
“冥界之靈……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火魘一舞,天地間諸多生靈都化作冥界之靈,他們不一定在漠冥之門中?!?
“道理確實如此,只是,為什么他,卻追著這顆靈藥不放呢……”男子斜坐著,右臂垂在右膝上,垂目而思。
“師父莫要多心,我在此處煉制蕩魂珠,他幫了不少忙?!痹缭录庇诮忉?。
男子緩緩站起身來,笑著對早月說道,“去鏡奇雪嶺,找那主君,拿回我的東西?!?
“是。”早月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領命離開,銅鈴聲漸行漸遠,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靜。
小丘山寶囊觀,一個落在荊棘叢的地方,沒有人會去靠近,除了喜歡黑暗的烏鴉和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