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來鐘，睡了三個多小時的方秋桃爬了起來。

吃早飯的時候方秋桃跟許蕓說到，“姨，我一會想去趟鎮上，有沒有什么需要的，我回來稍回來！”

許蕓一聽趕緊回屋取了存折塞進程文俊的手里，“文俊啊，一會你跟秋桃一塊去吧，把這里的錢都取出來，過兩天給秋桃她媽送過去！”

程文俊打開存折一看，里面正正好好三千塊錢。

這些年他們家日子過得簡樸，這些錢可以說全是從三個人的牙縫里擠出來的。

方秋桃的心一下就沉了下來，張春枝不顧她的名譽硬是從程家訛走了三千多塊錢，這筆帳遲早得要跟她細算！

吃過早飯，程文俊和方秋桃一塊出了門，剛走到出村的小路上迎面來了個三十左右歲的漢子。

“文俊，去鎮上啊！”這人帶著一臉不陰不陽的笑沖程文俊打招呼。

他小個不高，微微發福，左邊嘴角長著一個大痦子，上頭兩根打著卷的長毛看得人直犯膈應。

程文俊點頭笑笑，“去鎮上辦點事！”

男人壓壓頭頂臟兮兮的晾帽瞅著方秋桃嘿嘿一笑，“這丫頭挺俊啊，是你同學？”

程文俊眉頭一收，十分嚴肅地說，“是我媽給我說的媳婦！”

“喲，你都說上媳婦了！”男人摸著痦子上的兩根卷毛，一雙賊溜溜的小眼在方秋桃身上上下打量。

“呸！”方秋桃往地上啐了一口，“剛吃飯嚼個沙子，現在嘴里還牙磣，真膈應人！”

程文俊拉了方秋桃大步往村外走，到了站點才說到，“秋桃，以后見那人離遠點。”

方秋桃點點頭，“那人誰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程文俊沉了口氣，“他叫賴老六，老光棍一個，全村人誰叫他沾上都得掉層皮！”

方秋桃咬咬嘴唇，這種人她知道，付山村也有這么一位，天天滿村混吃混喝，沾誰訛誰，就是臭狗屎一堆！

“賴老六是村長的侄子，背后有村長撐腰，難搞的很！”程文俊說著都皺起了眉頭。

方秋桃點點頭，她自己爛事一堆，著實也沒心思再給自己和程家惹麻煩。

到了鎮上，程文俊去取錢，方秋桃一個人在鎮子上頭轉悠，心里卻在琢磨著該把這煤賣給誰。

私采煤礦可是犯法的事，買賣私煤的罪名也不小，敢收私煤，又管保不能出事的，方秋桃思來想去，也只想到一個地方。

她一路打聽著到了機關食堂，把路上買的一包香煙遞進了值班室的窗戶，“叔，跟你打聽個事！”

門衛是個三十來歲的爺們，拿起香煙在手里把玩了兩下，“打聽啥？”

“咱們這用煤多不？”方秋桃堆著一臉笑。

“那還用說？”門衛頭不抬眼不睜的。

“那您知道誰管采購這事不？”方秋桃又問。

“知道！”門衛依舊是那個死樣。

方秋桃知道這是一盒煙的力度不夠，趕緊從身上摸出兩張大團結塞了進去。

“能給我引薦一下不！”

門衛拿起大團結揣進兜里，這才緩緩站了起來，“在這等著啊！”

方秋桃趕緊點頭。

不出幾分鐘，門衛打里邊帶出個又黑又壯的漢子來。

黑壯漢子長得像頭黑熊，四十左右歲，又高又膀，鼓漲如石頭的肩膀頭子被汗濕的灰色T恤緊緊包裹著，里面的肌肉滿含力量，好像稍稍用力就能撐破那層薄布似的。

他胳膊比方秋桃的大腿還粗了一圈，人倒長得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粗濃的眉毛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點贅肉都沒的四方的臉頰上沾著點煤黑，渾身上下都是強健肌肉勾勒的線條。

像個練家子！

“這是老范，就是他管進煤！”門衛低語一聲就鉆進值班室。

方秋桃趕緊沖這人躬了躬身，“叔，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老范上下掃了方秋桃兩眼，徑直往門外走去，一直到不遠處墻根底下才停了下來。

方秋桃一路小跑跟過來咧嘴一笑，“叔，我想打聽打聽，咱們這還要煤不？”

“要！”老范答的干脆利索。

“叔，我那是……私煤！”方秋桃壓低了聲音。

“煤呢？”老范眼睛一瞇。

這是要看質量，方秋桃趕緊沖老范又一躬身，“叔，你等下！”

說完方秋桃往一個胡同跑去，進了胡同瞅準了四下里沒人，趕緊打空間里拿出塊煤來。

回到老范跟前，把煤遞了上去。

老范接過煤在手是掂了掂，“渣滓煤，市場價，一噸二百！”

方秋桃來的路上就打聽過煤價，這個價格非常公道。

“一天能出多少？”老范擰著兩道粗黑的眉毛，又掂了掂手中的煤塊。

“一噸！”方秋桃麻著膽說。

“成！發票你出！”老范說完掂著煤進了大院，多一句費話沒有。

方秋桃看著老范結實的背影勾了勾唇角，這人痛快！一句廢話沒有！有點意思！

又在鎮子上轉了一圈，方秋桃去了汽車站，程文俊早就取好錢等在那里了。

兩人坐上車回到村里，方秋桃一路上就在琢磨怎么能保證每天把煤送到老范那里。

一天一噸，靠她一個人肯定是不行了。

吃中午飯的時候，方秋桃再三思量下還是開了口，“我有個事要跟大家伙說。”

許蕓見方秋桃一臉認真，放下碗筷點點頭。

程文俊和程琳也都放下碗筷認真聽著。

“我在北山腳下發現個露天煤礦，咱們可以把煤挖出來賣！”方秋桃說。

“北山下有煤礦？”程琳咋呼起來。

“你小聲點！”程文俊白了她一眼，“私采煤礦可是違法的，這煤咱們開出來能有人敢要嗎？”

方秋桃點點頭，“早上去鎮上我就是去找買家的，已經找好，機關食堂！”

“天吶！”程琳倒抽一口涼氣，“秋桃，你膽子也太大了吧，這可是私煤你還敢賣給機關食堂，這不是……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嘛！”

許蕓輕咳兩聲抿唇笑了笑，“秋桃既然已經打聽好了，準保沒問題，現在關鍵是怎么把煤運到鎮上！”

方秋桃點點頭，“咱們最好能有一輛板車，一早一晚送兩次，每天送一噸！”

程文俊眼眸一亮，“板車好說，后院就有一輛現成的，一會推出來拾掇拾掇就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