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曾經(jīng)說過,“凡是心靈足具的人,都是善于沉默的,沉默,是因為心有風景……”
暮雪醒來后的這些天基本上都很安靜,病房里每天有人過來探望。
可這些人里除了夏醫(yī)生之外,基本上能待在這兒的時間,都絕對不會超過半個小時,之后相羽便會把人家客客氣氣地請出去。
……
夏醫(yī)生用眼神試探著對方的心緒,感覺小雪沒有什么強烈的抵觸情緒之后才開口說道:
“你醒來這幾天,我和小相商量了一下,想趁著你在醫(yī)院里養(yǎng)傷的這段時間,多和你聊一聊之前的事情,可以嗎?”
暮雪用余光掃過正忙著切水果的小雨,這家伙如今完全放縱自我,每天早晨起來再也不惦記著把一頭卷毛捯飭得熨熨帖帖,就頂著一頭勾魂兒的長卷發(fā)在小雪面前晃來晃去。
如今感覺有人在悄悄看他,更是放肆的回過頭來,咧著一嘴小白牙,明目張膽地回報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笑容好看得有毒,燙得小雪趕緊低下頭,看上去好像是在認真考慮夏醫(yī)生的提議。
可人家夏醫(yī)生好歹是家有兒女的康復醫(yī)生,早就看出這兩個人的小心思,一臉愜意的在心里享受著:
“這該死的青春,永遠是那么讓人懷念!倆小家伙也真是般配,可惜太年輕呢,容易不懂得珍惜,往往會因為一些小誤會就陰錯陽差分道揚鑣,眼前這兩小只看上去倒是比一般人心性堅定,就是格外害羞了些,我看這心理治療得趕緊提上日程了!”
她回頭瞟了一眼相羽,故意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說,
“小相啊!我待會兒有個心理門診需要出一下哈,對方是你之前見過的一個醫(yī)院老員工,可今天我想和小雪多聊一會兒,那邊就勞煩你去看一下怎么樣?”
“行啊!”相羽一口答應下來,
“那我現(xiàn)在就去準備一下,小雪這兒就辛苦夏老師了!”
“嘖,還是這么客氣!”夏醫(yī)生有意快點的把他支出去,
“行了,你也該去準備準備,這兩天明明是小雪在養(yǎng)傷,怎么你倒跟著養(yǎng)出了一身公子氣,趕緊收拾收拾,別到處招惹人民公仆的愛心?”
相羽還真聽話,趕緊拽過衣架上的白衣,一絲不茍地扣在身上,對著小雪偷偷擺了擺手,輕輕點頭出去了。
暮雪現(xiàn)在的臉色精彩紛呈,不知道是吃醋還是害羞,就是紅的一時緩不過勁來!
夏醫(yī)生看在眼里,開始煽風點火,
“唉,你是不知道,自從你轉(zhuǎn)到普通病房來,相醫(yī)生天天從早到晚的陪在這兒,別管是誰來查病房,他都緊張兮兮地站在人家身邊,把人家輸液的護士盯得心里發(fā)毛,為此你可是多挨了好幾針呢,幸虧你自己也不知道!”
暮雪睜大雙眸:“……”
“怪不得?前兩天我還納悶呢,這針頭又不用天天換,本來也沒睡幾天,手背上居然有好幾個針眼兒,原來是這么回事兒,丟人啊!”
夏醫(yī)生對小雪的反應十分滿意,繼續(xù)熱情洋溢的聊天兒,
“現(xiàn)在在我們醫(yī)院的論壇某個姐妹群里,小相醫(yī)生絕對比那些網(wǎng)紅的熱度還要高!”
她說著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顯然夏醫(yī)生也經(jīng)常登錄論壇,很快就刷出許多評論來,
暮雪抬頭看了一眼,幾乎是一目十行的速度,可還是把自己看得頭上冒火,
“啊啊啊啊!我早就說過哈,找老公就要找長得帥的,越帥越癡情越安全!”
“無語,這和帥不帥有什么關(guān)系了?明明是人家的事情,你就是饞他的……咳咳,趕緊擦擦口水吧!姐妹!”
“哈哈哈哈,說了你也不懂,長得帥的男人很難隨便找女人得啦,到底誰占誰的便宜不好說得呀!”
“那又怎么樣?癡情的都是人家的,自己家里的都是白癡,我每天回家前都想用雙氧水洗洗眼睛,不知道當初自己是怎么瞎了的?”
底下笑聲一片,
“姐妹你太可愛了!”
“內(nèi)容過于真實,已引起嚴重不適,扎心了大姐!”
暮雪看得臉色越來越黑,夏醫(yī)生趕緊趁熱打鐵,
“小雪,小相醫(yī)生對你是真好啊,雖然你現(xiàn)在還年輕,但大學生要是不談戀愛,那簡直就是浪費咱們花園城市的空氣,再說這么好的小伙兒,要是哪天被人給搶走了,唉,光是這么一想,我都替你接受不了!”
話說到這份上,暮雪只能對夏醫(yī)生保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心說,
“不愧資深心理醫(yī)生,干起保媒拉纖的活來,簡直是游刃有余!可他要真是這么容易就被人搶走了,那我倒也不稀罕了!”
心里雖然嘴硬,可一想起評論里那句話,心里早淹了半缸醋,她當然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個情況實在是不適合談戀愛,
總不能每天都是柏拉圖式的愛情,剛一牽手,還得忍住杵對方一拳的沖動?
夏醫(yī)生估摸著心理建設(shè)搭建的差不多了,立馬把前幾天她和相羽商量出來的方案,講給小雪聽,
“所以,我打算就這幾天,幫你和相羽一起做個深層催眠術(shù),之后我們再進行下一步溝通,你看怎么樣?”
“一起做?”暮雪皺了皺小眉頭,
“相羽為什么要跟我一起?”
夏醫(yī)生:“這個,因為有時候在催眠的過程中,彼此之間是可以交流的,所以……”
她彎起眉眼笑了笑,看上去更親切了,
“這也是相羽主動要求。”
暮雪心下了然,可看上去還是憂慮重重,讓夏醫(yī)生十分不解,猶豫了片刻后她才問道:
“每個人在催眠的過程中,會把所有的心里話都說出來嗎?”
夏醫(yī)生搖頭,“那怎么可能?不過是試著建立一種放松的溝通,主要的意識還在自己的控制中,特別不想說的自然還是不會說?”
“哦……”小雪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行,我們試試。”
夏醫(yī)生終于長吁出一口氣來!
如今在門診室里,端坐的一本正經(jīng)的相醫(yī)生,終于等來了今天預約的病人。
對方是國際康復中心已經(jīng)退休了的醫(yī)院員工,病例上登記他剛滿五十歲,可矮胖的身材并沒有使他顯得多么年輕,過于渾濁的眼睛,讓人一看就知道他長期處于失眠和焦慮中。
不知為何,這位病人每次看到相羽時,都會不自覺的恍然片刻,之后才能回過神來干巴巴的客套道:
“噢,相醫(yī)生,你好,我今天來,就是想開點藥。”
相羽透過鏡片打量對方,心說“開藥不是應該去精神科嗎?為什么每次都要花大價錢來心理師這里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