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如焰，從渴愛生；是身如夢，為虛妄見；

是身如幻，從顛倒起；是身如霧，須臾變滅……

等暮雪見到蔡欣怡時，她已經在醫院病床上安靜的躺著了，旁邊坐著一夜之間有了蒼老白發的父親。

據說她媽媽一直都在生病，剛剛掙扎著過來看了一眼，又被人重新送回病房。

小雪在心里嘆了口氣，她剛要邁進病房的腳又輕輕退了出去，回頭看著一臉溫柔的相羽，小聲問他，

“學姐她現在怎么樣了？”

相羽搖搖頭，

“目前沒有生病危險，但精神狀態十分不好，因為藥物使用次數較多，她現在有時不記得自己是誰？估計還得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有家人照顧，會慢慢好起來的。”

“哦……”

暮雪低頭不說話，自從知道溫柔一刀真的是楊老師后，她時不時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心里好像一直被什么東西給膈應著，臉色十分難看！

黑暗網絡讓一部分人成了為所欲為的打獵者，他們以活人為祭，來滿足另一部分人最血腥的欲望，他們都是世界真實的一面。

小雪覺得胸口越來越悶，相羽和她感同身受，一直很緊張的看著她，忽然飛快從自己兜里翻出幾塊糖來，

“小雪……”

暮雪抬頭，突然心暖得有些疼，她本人其實在感情方面很遲鈍，但很小時就一直覺得小雨特別好，特別好，就像悄悄在她身邊開放的太陽花。

她伸出手很小心地挑了一塊兒，糖不是特別膩，是她一直都很喜歡的酸酸甜甜味道，

這味道好像有種神奇的魔力，讓小雪慘白的小臉恢復了幾分血色，

“小雨，我沒事兒，我只是剛才聽王哥說，他們本來打算把蔡學姐馬上賣掉，后來因為直播室斷貨，暫時需要一個新的人質，這才把學姐留了下來，那上一個人……，不知道他們之前干過多少這樣的事？”

相羽深吸了口氣，

“很多，現在全球每年的跨國人口販賣達到80萬，人口販運現已成為僅次于毒品和武器走私的全球第三大地下貿易，而且已成為組織分工細膩的國際犯罪。”

暮雪睜大眼睛，

“這個市場發展的這么恐怖！是因為風險太小了嗎？”

相羽點頭，

“是，人嘛，總有各種各樣的歪理，把自己擺在第一位，看著別人都不如東西，所以人口交易市場需求巨大……”

“說句不合適的，這里邊利潤大，還可以循環，毒品和槍支只賣一次，而婦女和孩子可以反復地賣給顧客，而且國外許多國家，在打擊人口販運犯罪時，沒有或極少有人因此獲罪，也就是說，沒太多人管……”

他語氣突然一頓，眼神有些黯淡下去，小雪忽然猜到了他正在想什么？硬是把話題生硬的轉到了楊海峰身上，

“對了，學姐現在這個樣子，楊海峰那邊是怎么交代的？全部都只聽他的一面之詞？”

相羽聽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蹙眉。

他深吸了口氣，看上去和平時一樣，可聲音突然冷硬起來，

“他跑不了……不交代出那伙人之前，在看守所里呆著也不錯，和那顆被人遺棄的黑玻璃球兒，一人一個大宿舍。”

“那顆玻璃珠子，見到蔡心怡的照片后，知道楊海峰也被抓了，整個人心態徹底崩了，基本上都不用詐他，問一次一個樣，每次提審前都得嚇斷幾回氣，七零八落的交代出不少真東西來。”

暮雪眨眨眼，想問問到底審出什么來了？可又覺得不合適，最后在相羽的注目下，問了一句她自己都覺得十分蠢的話，

“他們……和什么人關在一起？”

幸好相羽看上去還挺愿意解釋這個問題的，很快回答道：

“特別適合和他在一起的人，一屋子十多個，每天生活在24小時監控下，屋子里有帶腳銬的殺人犯，也有詐騙犯毒販子，每天洗個透心涼冷水澡，從吃完早飯就開始干活，下午還能順便聽聽教官講課，挺安詳的！”

安詳兩個字像磨著沙礫一般，刮起一陣冷風，暮雪透過鏡片看著小雨的眼睛，總覺得里邊蒙著一層霧氣，看不清深潭底下到底埋著什么，她鼓了鼓勇氣，特別認真的看著相羽說道：

“小雨，不說他了，你之前和我說夏醫生……”

相羽突然豎起了自己的小狐貍耳朵，可惜還沒聽到下一句，就被某人習慣性在老遠打招呼的毛病，震的耳聾發潰，只能扶了扶差點跟著這聲音一起共振的鏡框，盡量忽略某人的聲音，

“老大，哎呦喂喂，

這醫院也太大了，普通病房真難找！繞了兩圈才找到，可累死我了！”

暮雪：“……”這家伙的嗓門，不去天橋唱戲，還真是可惜了！不知道這兒是醫院嗎？

她好像看見相羽輕微翻了個白眼，再定睛看時，已經成了一張皮笑肉不笑的狐貍臉，露著小白牙對餃子說，

“醫院走廊有標識，正常智商都能找著，累不死！”

餃子今天心情太激動，沒計較他懟自己的話，急不可待地湊過去問，

“學姐呢？相醫生你不是把我們都解散了，在家趴著呢嗎？怎么把人找到的？快跟我說說，讓我崇拜崇拜你！”

相羽別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說道：

“這次你還真不用崇拜我，要是沒有小雪找到那本書，這案子破不了！”

餃子一臉懵逼：“啥書？老大，快給個說法唄！”

小雪突然有些牙疼，這個事怎么說？她自己現在都覺得很玄，如今再仔細回想過去，那天楊老師上課時帶來的課外書，正是那本案例。

潛意識里東西，也并非虛無飄渺！她忽然抬起頭，對著兩人輕松一笑……

……

寒冬雖臨，城市里的依然有人永遠懷揣著滾燙的心。

一天前，臨時扣押楊海峰時，大家都是冒著風險的。

種種跡象，不過都是推斷！

想起那天行動之前，相羽現在還有些心有余悸，

A市總局里，幾個同事陰沉著臉圍著桌子討論了整整一個早晨，這段時間新聞天天報道這件事。

加上最近女大學生頻頻出事，短期內引發了各個層面普通民眾的恐慌，因為生活在世界上的大多數都是一些小人物，小人物的世界頻頻被打擾，就說明現在的環境比以前危險！

就連一些娛樂媒體也來市局采訪施加壓力，其中湊熱鬧看笑話也不在少數，如果這次再抓錯人，還有對方的老師身份，之后帶來的影響結果可想而知……

所以幾個人都沉默著面面相視，最后隊長拍板特批這件事的時候，相羽和大喇叭都長吁出一口氣！

冥冥之中，上天終于眷顧了正義一次，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在對方最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找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