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并不丑，只是有的人，心亂了。

外圍想要參加弟子考核的年輕人，大都呆愣愣的看向顧之。送他們前來的家族或門派長輩臉上也流露出些許遲疑。

更有一些天仙境以上的仙人扼腕嘆息，他們想不懂，這個資質都已經達到肉眼可見地步的妖孽少年，為什么只是在天道院山門站了一會，就...瘋了？

憂心忡忡的以檸看著總想著站在自己身前，要為她擋風遮雨的情郎，突然這般模樣，已經駭得呆傻在了一旁。

以弘突然有些恍惚，他腦海中似乎想起，老祖曾經說過，一個人突然瘋掉的時候，如果有人能夠在一旁狠狠的扇他一記耳光，那便有可能恢復正常。于是，他把手臂舉得高高。

“啪。”

耳光聲異常響亮。但卻只是讓顧之摔倒在了地上，流著淚的臉上很快便沾滿了泥土。

笑聲未絕。

剛到此處的無回峰長老們，雖然不認識顧之，卻也不相信素來高傲的峰主會平白無故撿一個瘋子回來讓眾人保護。

隱隱在五人之中，威望最高的天仙后期老者，站起身，走到顧之身前，俯下身子，右手探向顧之的手腕。

微微皺眉，沒瘋？那這是在做什么，演戲么？

“嚎哭個什么勁，和你有什么關系，滾起來。”耳邊突如其來的厲聲呵斥，使顧之的心中沒來由的一驚。

撐地而起，入目的是各種各樣的表情，哪有一個人在張嘴說話。

傳聲么？可又是誰的傳聲能讓自己這般心驚？

“胡亂看個什么，我要是在這，這記耳刮子，還用得著借這個胖子的手打你？”這次的傳聲，語氣里似乎夾帶了一絲遺憾。

顧之聽得啼笑皆非，打我？誰打我了。

摸了一下臉，怎么這么多泥？好像，還有點疼...

還真被打了？

這個傳音的人，是誰？

看到以弘此時有些茫然的神情，顧之心底生出一絲警兆。

傳話之人，似乎沒有惡意？

“你還在那胡亂看什么，說了和你沒關系。再亂看，信不信我還打你大耳刮子。”又一聲傳來，聲音剛剛落下，以弘正盯著的右手，居然...又揚了起來。

心中暗念了一句仙界問候經典語錄中的“仙罵”，趕忙閉上眼睛，雖然打在臉上的耳光并不疼。可顧之，要臉啊。

“哎呦，還敢罵我了？”耳邊話音再一次傳來，身側的胖子已經搖搖晃晃的向前邁了一步。

“顧...表哥，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以弘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雙腳，終究還是朝著顧之走了過來。

“小弟，你要做什么？”一旁的以檸想要喝止弟弟莫名的舉動。

“啪。”

以弘也閉上了眼睛。

以檸小嘴微張。

旁觀眾人心道：這是玩啥呢？

又一次躺倒在地上的顧之，心中有點委屈，明明自己已經閉上了眼睛...

“你還委屈？罵也不行！”傳聲的語氣中，能聽出微微的怒意。

如果顧之不是因為不敢睜眼，那此時眼睛一定睜得很大。能聽到自己心里所想？

“起來，老老實實坐著去，不然...”傳聲沒有傳完，顧之已經原地爬起，坐了下來。

今天這是，撞見鬼了？

“別拿小爺我和那些孤魂放一起，小爺可是高貴的很。”

果然，對方真能聽到自己的想法。

于是，顧之索性把眼睛閉嚴，與對方...聊了起來。

顧之語氣十分誠懇：你究竟是誰？

傳聲有些心不在焉：“我是誰？和你有關系么？”

你打我做什么？

“你不服？”

服，服。您之前讓我，讓我起來那會，說什么和我沒關系？

“嗯？你管我說什么，和你有關系么？”

這還和我沒關系？

“和你有沒有關系，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聊天就此結束，顧之實在不想再和這個半是傲嬌，半是敷衍的傳聲繼續...想下去。

“哎，你怎么不聊了？”

“你說話啊。”

“也不算和你沒關系，但是你這修為？和你也不能有什么關系啊。”

顧之聽著耳邊的自言自語，努力使心思繼續云游天外，不去想傳聲說的話。

“你倒是說話啊。”

“你不說話我走了啊？”

“我真走了啊？”

傳音果然消失不見，但顧之仍然不敢松下神經，就算自己在仙界生活了幾十年，卻也從未聽說有人能窺探到別人的心思。

世上沒有這般的修仙功法，因為，天道不容。

隱隱，顧之已經猜到傳聲之人的身份。

果然，擁有自身意識。

顧之“心不在焉”了很久。突然在心底...小心翼翼的，問候了一句街。

沒有回應。

又心平氣和的...問候了一句。

依然沒有回應。

終于確定了對方已經離開，顧之在心底十分放肆的問候起來。

沒有人喜歡心思被人窺視，顧之只是修士，不是圣人。更何況，顧之所在的天地之中，沒有圣人存在。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么修為最為神秘的，便是剛剛與自己傳音的…天道。

可天道為什么會關注自己？而且聽耳邊剛剛的自言自語，自己一定是在天道的算計之中。只是，自己的修為...暫時還不夠罷了。

顧之突然很想朝著天空喊一句：我太難了。

當然，這個想法只能自己想想，否則真的會被某個...話癆聽到。

顧之對這個喜歡偷聽別人心思家伙的稱呼，已經變成了話癆。

話嘮這個詞，雖然比不得神經病貼切。但至少更親切那么一小丟丟…

看到以檸美目之中滿是擔憂，顧之心中有些歉意。

站起身子，走到以檸身旁，說了一句：“害你擔心了，我剛剛有些失態，現在沒事了。”

擔憂之色沒有消散，小心的控制著靈氣，手掌在顧之臉頰輕輕撫過。顧之滿是泥土的臉上，變得干凈起來。

以弘低頭走來，有些慌亂，又像是欲言又止。

“人為刀俎，怪不得你。”拍了拍以弘的肩膀，顧之嘆了口氣。

“哎呦”

預想中的暴栗沒有讓以弘失望，以檸臉上擔憂之色終于緩和了一些。

躬身對身側五位天仙一禮，說了幾句無需擔憂的言語，顧之的心思又開始活泛起來。嘗試從自己剛剛聽到的只言片語之中提取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也只能是只言片語，誰敢真的和天道說上太多？萬一憑空出現一道劫雷…

不想被霹成焦炭，就得努力提升修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