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語雖然癡迷于河燈隨著水流飄動的景象，但是周遭的環境變化還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原本熱熱鬧鬧的街市這會鴉雀無聲。
“呱！”不知道哪里蹦出來的青蛙在池邊的草叢里叫了一聲。
只要她不傻，就應該知道來的人是誰。能讓魔都屏住呼吸的，只有大魔頭百葉了吧。
有些掃興，她慢悠悠地站起身，隨意地將桿子往外一踢。可能是力度沒太控制好，桿子“噗通”一聲掉進了水里。
“我們……”陳洛語轉過頭，想把面對面把話說清楚，可是見到百葉的時候卻怔住了。
狂烈的紅色發絲如瀑布一樣垂在肩膀上，謫仙美顏看著似笑非笑，他將青蔥修長的食指抵在自己妖艷的唇瓣上，不知道有多少華麗的詞藻被堵住了。
今夜的玄衣上甚至還滾著鳳尾金絲，在夜市的燈輝里閃著一星一點的璀璨。
“呵~”他的聲音原本就天然透著一絲蠱惑，此刻更是如此。
只在瞬間，原本繁華的夜市場景就消散開來，陳洛語周遭的環境直接變換成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內，而百葉卻不知所蹤。
這是開啟了傳送陣……
不過自己為什么剛到魔都就被他找到了？
其實百葉幾乎對陳洛語了如指掌，他知道環境越安全，陳洛語的防備心就會越低。
許愿燈用的紙，是城主府統一發放的，百葉早就在上面設置了符文，只要陳洛語寫上“卓”字，信息就會被傳送到他這里。
雖然用這個方法逮住了某人，但是百葉并不高興。
現在陳洛語正有點怨憤地踱步在大殿里。殿內的陳設都是紅色——紅色的蠟燭，紅色的毯子，紅色的布簾，紅色的酒杯……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誰的居所。
他到底要做什么？
早知道剛才就應該拉住他把話說清楚。
陳洛語充滿了疑惑。
關鍵是紅色很傷眼睛啊！
正在此時，隔間好像傳來了腳步聲。
原來在那里嗎？陳洛語疑惑著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宮殿有些大，她走走繞繞了好幾條通道，才終于靠近聲源。
自己要怎么跟他說清楚呢。
她的腳步略微慢了下來。
映入眼中的這間偏殿實在太不尋常。不知道是花費了多少萬匹布，從那么高的頂上垂下無數條柔軟細薄的紅色紗幔，使得殿內深處的場景因此變得若隱若現。
“呵……”
百葉的聲音又一次傳入陳洛語的耳朵里，她側頭望過去，見他的身形離門口看著倒也很近。
有什么話，見了面就知道怎么說了。
陳洛語不假思索地用玉劍將簾子一個個挑開。百葉的那抹身形也原來越近了。
一步、一步、又一步。
直到，和他的背影只隔著一個簾子。
望著手里通體透白的玉劍，陳洛語若有所思：要不要給他來一劍？
對方的身體明顯一滯。
算了。陳洛語用玉劍挑開了布簾。
此時百葉正好轉過身站了起來，陳洛語瞬間感覺到一大片濕氣朝自己襲來。而后她終于意識到這個偏殿是用來做什么了......
某人一絲不掛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陳洛語的眉頭越來越皺——終于，三秒后她“哇”地一聲把腹中的事物全部吐入百葉身處的浴池里，上面還有一些冰糖葫蘆的碎渣依稀可見。
百葉驚呆了。
他想過無數種陳洛語看到自己的“美色”后會做出的反應：臉紅成番茄、鼻血流得遍地都是、口水沾著嘴角、甚至是她給自己一巴掌然后轉身離去這種情況也想到了，原本以為后面這一種已經是最糟糕的了......
可是現在，誰能告訴他為什么這個女人看了自己的身體居然會直接吐了？？
自己禍國禍民的傾城妖顏這么名不副實嗎？
這讓他后面鋪墊好的那些“你得對我負責”等等都噎在了嘴里說不出來，畢竟那一灘嘔吐物已經完全掃了這個浪漫情節的氣氛。
——
片刻后，百葉收拾好衣物，無數遍地使用凈身訣后，終于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了。
他覺得自己太難了。
因為陳洛語還因為剛剛吐完，不適地坐在旁邊鋪著狐毛的軟塌上。
他大概是第一個被人吐了以后，不僅沒得到對方道歉，還要反過來安慰對方的。
“你沒事吧？”百葉的嘴角微抽，臉色也有些尷尬。醞釀好的那些撩撥的話語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了，看著她難受的模樣，自己也怪心疼的。
“沒事......”陳洛語的臉依然略顯菜色，看起來十分營養不良，“我們把話說清楚吧。”
說完她就能安心回去照顧卓禾了，他現在那么虛弱，自己要好好保護他。
可是百葉心里是拒絕的。
今天搞成了這個樣子他是萬萬沒想到。原本只要醞釀好氛圍，自己就能像那些話本里寫的那樣把陳洛語撩得死死的，可是現在怎么弄得像商家談判一樣，氣氛冷邦邦的？
“談什么？”百葉嘴角微微翹起，努力維持自己的魅惑模樣。
情況再糟糕，自己也可以強行反轉！
“我們之間的關系。”陳洛語發現很多話，真的見了面就能說得出口了，就比如現在，她的腦海里涌現出了很多話，她忍不住一股腦全說出來：
“我跟你不過是泛泛之交，很感謝你上次的不殺之恩。”
“但是你現在已經威脅到我身邊親近的人的安全了。”
“我不想說得太直白，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做朋友。但是如果你傷害我身邊的人，我會恨你一輩子！”
說完這句話，她的雙眸里冷芒直直地刺向百葉。
她的一字一句說得那么流暢，不帶一點打岔，語氣也那么冰冷疏離。
百葉的笑容瞬間僵硬，然后逐漸消逝......
如果自己現在說愿意放過卓禾，恐怕她就直接離自己而去了吧？什么做朋友，到頭來，不過是為了擺脫自己所作出的妥協。
不、這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他的本意，就是把她騙到魔都，然后圈養起來啊。
他不可能有朋友。
陳洛語......不過是自己喜歡的玩具罷了。就是僅僅如此而已。
“這么想要他活著嗎？”他的嘴角浮起一抹殘忍的笑容，“那就拿你自己來換。”
在她自己和卓禾之間，誰更重要。
百葉屏住呼吸等待著答案，拳頭緊緊握著，里面的汗水早已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