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我雖是皇后的二兒子，但確是最不受父皇寵愛的孩子，本來不應是我去西涼做質子，但是父皇卻毫不猶豫的將我送了過去。

我在西涼那個偏遠的地方生活了整整五年，我在那受到的委屈，成為了我心底最大的恨。當我從西涼解脫出來的那一刻，我發誓要將那里屠盡，要將自己埋藏在心底的恨意全部發泄出來。

當母親告訴我，并不是父皇的孩子，我那一刻終于明白了父親對我為何那般的冷漠無情。

三哥被廢，母親告訴我一定要當上太子，不管用什么辦法，都必須坐上儲君之位。我早覬覦已久，我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大哥雙腿早被我命人廢掉，就算他德才兼備，也早就不是我的對手。

二哥為了一個女人白了頭，太過優柔寡斷，父皇要的是一個夠狠的儲君，而不是一個畏首畏尾，躊躇不決的人，不過也不排除父皇會選擇立他為儲君，畢竟父皇清楚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三哥被廢，馬上就要執行死刑，完全不需在乎他，他蓄意謀反，早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四姐身為女子，雖然為人高傲，心狠手辣，但是父皇應該不會選擇再立一個武則天。

順位下來就是我，這樣算來確實我是最可能做儲君的。

但是除了我還有一個七弟，他表里不一，雖然便面上是個混香闕樓的青樓房客，其實我自己很清楚他的手段不必三哥的要差，他裝的表面上對武功絲毫不會，但其實是個舉起刀來殺人不眨眼的狠心之人。

如若他要與我爭奪，那就只能像對付三哥一樣，除掉他了。

至于十弟就絲毫不用害怕了，他不過一個三歲小孩，怎么會自己卷進一場儲君的爭斗中來。

二哥出秦樓，父皇打算讓他做太子，好在二哥曾對江婉兒有過承諾，一輩子不會卷進權利的斗爭中，他就主動退出了。

我如愿以償的當上了儲君，但是我需要娶一個野蠻的西涼女子，我對西涼憎恨不已，父皇卻要我娶一個西涼的公主。

我至小便只對林家的大小姐林素兒有情，她為人溫和，我與她也是和和睦睦，當她對我表達愛慕之情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接受了。

她同我講林家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叫昆山軍，是一個以一敵十，以一敵百的強大軍隊。

我動了邪心，我想要那支軍隊。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對她的感情變成了無止境的利用，而當我知道那位西涼公主是嘉娜瑪其之后，我對她的感情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變了。

我不在那么的討厭這個野蠻的女子，反而覺得當她爬到樹上摘果子，劃船跑到湖里采蓮蓬的樣子特別的可愛。她受了傷，我還會生氣。

我開始多了幾次往她的麗正殿跑，但是每次都會吵架，我一生氣就會離開麗正殿，但是剛出了殿門我就突然想回去了。

我想起我與她吵架時她憋紅了臉的模樣就覺得好笑，我次次去找她，她都是沒好氣的把我往外面趕，我生氣就會去宜春宮，我一去宜春宮我們之間的關系就又多了一層。

當我看見她在觀蓮節上將蓮花送給阿洛的那一刻，我甚至想要將阿洛罰去邊界。覺得她壓根不把我當回事，我才是她的丈夫，她應該送給我的。

可是我不行，我答應過林素兒獨寵她一人，我還沒有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就不可以表現出自己對她有情的樣子。

我在冇城征戰，我得知他被南淮太子擼去的那一刻，我真的想立即開戰將她救出來，但是我不行，我一直堅信秦楚元不會對她做什么，秦楚元對她有情我是看的出來的。

可是我想錯了，在他往長樂身上重砍一刀的時候，我的嘴不受控制的同意了拿冇城換長樂的事情，我看見她趴在地上痛苦不堪，我感覺我的心在一瓣瓣的剝削下來。我盡力讓自己表現的一臉冷漠。

我看見她身上那翻起來的皮肉，那肉眼可見的森森白骨，我恨不得將秦楚元千刀萬剮了，但是我若殺了南淮的太子，就是和南淮開戰，到時候苦的就是那些將士，那些平凡的百姓了。

······

顧顥軒奪下東尉幽幽十六座城池，立了大功，父皇中毒病危在這個關鍵時刻父皇卻動了廢儲之心，但是他也算對我不是那般的狠心，只要誰立下強大的戰功，誰就可以做上儲君之位。

七弟奪下幽幽十六座城池，已經是小半個東尉了。

晚上我路過麗正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西涼，西涼雖然善于馬上作戰，但是西涼的戰術不精而且為人淳樸，自己是西涼嫡公主的丈夫，我去西涼自然沒有什么人有所懷疑的。

我打算拉整個西涼送我上皇位，我知道我這樣會傷透了長樂的心，但是這也是為了給她更好的生活，如若七弟當上儲君，自然不會放過我和她的。

我看見她在西涼天真無邪，與朋友家人打鬧的樣子，我有些不忍心。西涼王與我談話時，也知道我的來意，他卻沒有沒有在眾人面前揭穿我，而是真的待我如女婿一般親近。

西涼王說他會全力以赴，叫我不要心慈手軟，顧忌感情。這也是我為什么在長樂苦苦哀求的時候，卻沒有停戰。

鶴荃自盡，她差點和他們一起去了。

我害怕失去了她，我害怕她做傻事，不知道她死了我會這么樣！

再知道她失去了記憶的時候，我興奮不已，覺得是我們的美好生活馬上就要開始了。

她在我心里的分量越來越重，超過了我曾經愛的林素兒。

林素兒得了瘋病，我覺得很是虧欠，就將她立為了德妃，希望這樣她心里可以好受一點。

她差點告訴長樂以前的事情，我覺得她瘋病發作，便沒有和她計較，而是將她關在了芳華殿里，不準她離開半步。

楚婉月的作為，讓我憤怒不已。我已經將長樂視為一切，看見她身上的傷，我心痛不已。加上楚婉月急切的失口說出了西涼滅國的事情。

楚太師也就被我貶下了太師的職位。

我知道現在的我就像一個昏君一般，但是我做不到讓別人辱罵長樂，更是傷害長樂。就算我知道曾經的我也是時常與她吵架，不把她當做真正的太子妃來看，但是現在我不會。

長樂與我去清佛寺參拜，我遇到了南淮的衛國將軍，我覺得很奇怪，便出去與他說了幾句，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她就不見了。

我派人到處找她，甚至連朝參都沒有進行了。

南淮的細作說是在南淮的城里見到了長樂，我便立刻動身起南淮。她在南淮，我就不可以舉兵開戰，便將我的妹妹顧芷汐送去和親。

芷汐和她的四姐一樣，為人孤冷，說話也很毒舌，總是一副不可靠近的樣子。

她到了慶德一年的時候，都還沒有嫁出去，本來就比較著急，一芷汐的性格肯定是不會愿意下嫁給別家的，就算是剛上任的謝太師府上，也肯定是不愿意的。

好在芷汐也知道自己該嫁出去了，就同意了遠嫁到南淮和親。

我剛到的第一天就遇見了長樂，但是她看我的眼神很是不爽快。她離開北楚，離開我身邊也有一個月有余了，南淮的太子是秦楚元，免不了他會和長樂說些什么。

好在長樂也不是像以前一般喜歡鬧小孩子脾氣了，也沒有在眾人面前讓人下不來臺面。

順利將長樂接回來，她不允許我踏進紫嫣殿半步，我也聽她的話，覺得這幾天讓她好好冷靜一下。

素兒被我升為貴妃，我進不了紫嫣殿，便往芳華殿跑。無意中我聽見她說出長樂記得以前的事情。我想起秘藥谷谷主送我的那個小木匣子，那里面可能還是一瓶失心藥，如果長樂再次忘記了，我們就又可以回到從前了。

如果這個藥再次失效，大不了我將秘藥谷的谷主抓來。

我覺得盒子里就是失心藥，便沒有看旁邊的密信。

當我發現長樂沒有忘記，反而記起所有事情的那一刻，我簡直想將秘藥谷夷為平地。

打開那封密信，發現這個藥原來是失心藥的解藥，會想起以前忘記的所有事。長樂對我越發的厭惡了，甚至是不要我踏進紫嫣殿半步，除了留下舒娘和阿錦，所有人都遷了出來。七恩每日將東西送給紫嫣殿，卻也是拒之門外，要他們將東西放下，人離開。

我站在門口，說不出什么滋味。

我覺得她可能就是現在鬧脾氣，過一段時間就好了。沒想到這一過就是快半年過去了。

婉月意外懷上子嗣，我逼著她喝涼藥將孩子打掉，可是她不愿意，還與我賣慘。

我見楚太師職位貶去，她本就是從高處落到了低谷，我可憐她就沒有打掉。沒想到她還是沒能保住孩子，大理寺卿調查到是長樂送來的東西里面有涼藥。

我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開心。她還是在乎的，婉月懷孕，她就將他打掉。說明她還在乎。

可是她卻又像一個要個倔強的女孩，死都不愿意向我服軟，不愿意向我低頭。這讓我非常的氣惱。

就連我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她都要轉贈給林素兒。

當我看見七恩將那個刻著蓮花的玉佩拿上來的時候，我當場甩下了所有人，氣憤的拂袖而去。

我來到紫嫣殿與她吵了一架，可是她卻毫不在意，還當著所有人的面將玉佩摔成了幾塊。

讓舒娘將我們送出去，莫要擾了她的清靜。

那一夜我非常的氣憤，看見身穿紅衣的林素兒，就把她當成了長樂。我將所有的不愉快全部發泄在了她的身上。

舒娘一大早出現在芳華殿的門口，讓我看著很不舒服。我想將她趕走，卻聽見舒娘說出了長樂的死訊。

我那時的心都停了幾秒，不顧一切的向紫嫣殿跑去。

這是長樂恢復記憶以來，我第一次明目張膽的從前面進入紫嫣殿，可是卻聽不到那個主人的阻止聲了。

她就靜靜的趴在桌子上，我騙自己覺得那只是長樂睡著了，不是死了。可是她身上的冰冷和沒有鼻息的事實讓我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

那個尸體我抱著三天三夜不愿意放手，最后還是我將清真大師請來，他勸我快點將她下葬，我才將長樂安葬在了一個離皇宮特別近的陵墓里，幾乎每個月都回去陵墓里看看。

我看見她靜靜的躺在那個琉璃棺材里，我要將她的臉刻在自己的心里，刻在自己的腦海里。就算到了最后，她的樣子還可以陪著自己走完最后的黃泉路，走到那孟婆的面前。

我相信清真大師說的話，他說我們下輩子還會再見，有那么一刻我想放下一切去陪長樂。可是我不行，北楚的江山不能一日無主。

大哥雙腿被我打廢，二哥已經離世，三哥也不在了，就連七弟也被我貶離北楚。

我沒有太子，十弟還沒長大，我不可以放下江山，放下北楚的百姓離開這里。

我在這一刻才明白了二哥在我剛從西涼回到北楚時與我講的一句話：人總是失去了，才懂得失去的有多么重要。

如若這是清真大師口中的兩道顧家情劫，那下一道在什么時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的我追悔莫及，就像曾經的二哥一樣后悔。

我決意恢復西涼，將西涼的實權還給了長樂的五哥，時時幫助西涼的戰力和財力恢復。

慶德二十四年，我患上了重病，謝無城成為儲君，鸞兒未來的日子也不會不好過。無城對鸞兒的真心實意我是看的清清楚楚。謝無城成為帝王，鸞兒以后也就不會有什么后顧之憂。

我囑咐鸞兒一定要將我和她的母后葬在一起，我想離開的時候她也可以在我的身邊。

我挽著那個破損后被我修復的玉佩，在我閉上眼睛，慢慢沒有意識后我可以聽到那低沉的喪龍鐘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