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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顧思微番外】 冤家

【顧思微視角】

chapter 1

顧思微是在心情最差的時候遇見的具言。

那時她剛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易縝退了婚事,雖說并不喜歡易縝,可是這事一出,往后江湖上的人談論起她,首先想到的必然是這段荒唐婚事,而不再是她出神入化的劍法,著實令人氣惱。

具言偏偏又在這時候樂顛顛地跑了過來招惹她,所以顧思微對他沒什么好印象。

更何況這個人虛偽的很,看起來笑瞇瞇的,就差把“我是君子”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而實際上,具言陰險狡詐,和潛伏在草叢里等候捕獵的毒蛇沒什么分別,濕冷粘滑,似乎總是等著機會咬她一口。

顧思微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性格。

就這樣,具言竟然還好意思叫衛子瑜毒蛇,他只不過比衛子瑜更會偽裝罷了。

不可理喻。

所以當他問道,“在下具言,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的時候,顧思微沒理他,轉身就走,打算回到宴席上去。

可是他卻死皮賴臉地追了上來,“聽她們說你是顧思微,對不對?”

顧思微不說話,繼續往前走。

“顧思微。”他在身后大喊,語調上揚,聽起來心情很是不錯。

瘋子,顧思微握緊劍柄,不打算理他,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

“顧思微!”他繼續叫她的名字,“顧思微!顧思微!!”

“你究竟想做什么?”種種破事帶來的不快累積,顧思微再也不發抑制心里的怒氣,拔出長劍,腳下轉了方向,須臾間劍尖便指向了他的喉嚨。

具言笑了笑,不惱怒,也不懼怕,“沒什么,只是想問一句,我們以后還會再見面嗎?”

真是個……真是個好不要臉的登徒子!

顧思微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給他什么眼神,收劍入鞘,腳下輕輕一點,施展輕功轉身離開這里。

只剩下具言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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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再次聽到有關具言的消息,是因為他去了承平派上門提親。

彼時顧思微不在,只在回去后聽師弟師妹們說,具言來時帶了上百抬錦緞珠寶,以及數張房屋地契,張揚得很。

自然是父親被一口回絕了的。

顧思微也是這時候才知道了具言的身份。他是商人,卻同江湖門派、朝中權貴都有著勾結,做的自然生意不黑不白,和多股勢力都有糾纏,危險得很。

并非良人。

所以父親一口回絕了他,沒留下絲毫轉圜余地。

顧思微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當個趣事聽過后,就去了京城執行新的任務。

這一次的雇主點名要她去做事,只是顧思微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人會是具言。

眼前的人正搖著折扇,一臉的悠然自得,顧思微蹙了下眉,有些惱怒,“你戲耍我?”

這次她沒有拔劍,畢竟靠著一柄長劍行走過幾年江湖,審時度勢的本事還是有的。

具言的背景異常復雜,她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怎么會?”具言放下扇子,走到顧思微身前站定,語氣柔和,“我只是想見你一面。”

“為什么?”從第一次見面時起,顧思微就無法這個人的一言一行。

具言看向她的眼睛,眼神真摯,“顧思微,因為我心悅于你。”

顧思微眨了下眼睛,覺得有些好笑,哪有只見過兩次面就隨意對人說喜歡的,荒謬至極。

具言一定是在戲弄她。

于是她存了報復的心思,笑著看向具言,“原來如此,既然這樣,具公子要不要表示一下你的誠意?”

“怎么說?”

顧思微揚起下巴,語氣輕慢,“我要你一半的家產。”

“可以。”具言沒有猶豫,招手叫來了管事,“去店里把賬房都叫過來。”

然后他重新看向顧思微,眼中有藏不住的愉悅,“請隨我去一趟書房。”

竟然還真的演上了?

顧思微樂得看戲,點了點頭,“走吧。”

一路上具言都在滔滔不絕,興致勃勃地為她介紹了院子里的花草、樹木、奇石,最后還不忘問她問題,“思微,你喜歡什么花?”

這個稱謂過于親昵了,顧思微皺了皺眉,“具公子請自重,我們還沒有熟到只叫名字的程度。”

具言不以為然,笑吟吟地換了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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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房契、地契、銀票、金銀珠寶、古玩字畫……

顧思微抬頭對上具言的熱切目光,像是在說“我已經兌現承諾了,那你呢?你敢不敢拿走這些東西?”。

一時間她騎虎難下,既不想低頭讓步,又不想打個哈哈,于是就冷著臉,拿走了具言整整齊齊擺在書桌上的房契地契。

等哪天具言后悔,再來找她時還給他就好了。

結果顧思微沒有等到具言,倒是等來了多位央求她去管理商鋪的掌柜。

“顧少俠,您一定要來店里看一眼啊,這批貨進還是不進,我們可還等著您拿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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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他怎么又來了?”

顧思微看了眼站在柜臺前的具言,又看向跟在她身后的掌柜。

掌柜恭敬答道,“具公子是來談生意的,您得過去看看。”

“我不擅長這些,”顧思微知道自己的短處,一口回絕,“你去就是了,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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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那些商鋪因為經營不善、入不敷出,不得不賣出股份以免破產時,顧思微倒也沒有特別吃驚。

“是誰買了鋪子?”顧思微問。

掌柜目光躲躲閃閃,答道,“是具言具公子。”

“無妨,我沒有做生意的頭腦,你們也總歸是要吃飯的。”顧思微并不氣惱,單手背上裝了細軟的包袱,“萍水相逢即是有緣,吳掌柜,后會有期。”

待她走后,具言才從屏風后走出。

“去跟上她,”他招了招手,身著灰袍的影衛隨即出現,“隨時向我報告她的去向。”

可是具言沒有等到任何消息。

原本派去的影衛跪在院子中間,“顧少俠一出城門就發現了我們,用計打暈……”

具言怒極反笑,“再去找!這次小心一點,我不是司扶清那種君子,再找不到消息,你們也不必做影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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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具言打聽不到顧思微任何消息的這幾年里,顧思微先回了趟家,然后去了朔州,四年后又去了京城保護鐘輕妍。

對她來說,這幾年經歷骯臟黑暗,像是終將腐爛的鳥獸尸體。

她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太過不堪太過混亂,甚至很多事情她自己也已經記不清楚了。

或許是記憶在保護她吧,顧思微數著還有多久迎接死亡的那些黑夜里,偶爾會有這種想法浮現。

去朔州待過一陣子,三年前被屠了滿門,因為試圖復仇但是失敗了了,為了躲,療養,生死難測

回來時,去找過具言。

彼時具言依然風流倜儻意氣風發。

顧思微猶豫了下,沒有過去和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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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要活下去,顧思微去接了殺手的任務,強撐著做沒事,

司扶清找到她,請她去保護鐘輕妍。

自然也見到了具言。

要離開書房時,顧思微聽到了院子里傳來的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推開,反應不及,被來人緊緊抱住。

背后的傷口猛地被壓住,顧思微悶哼一聲。

“怎么了?”

“有傷。”她淡淡回答一句。

具言放開了她,“好久不見。”

顧思微低頭,看到了落在衣襟上的淚痕。

他哭了嗎?

這還真是……少見,為什么?真的如他從前說的那樣

可他說這話時嬉皮笑臉的,真的……可以相信嗎?

這不重要,顧思微,你自己怎么想呢?

“好久不見。”她回答道,卻不知道下一句話該說什么。

哦對,她來這里是因為接到了任務,所以她問,“不知道各位請我來,是要我做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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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中秋宮宴那晚,顧思微自作主張,替鐘輕妍報過大仇后,想著既然今晚得了空,就偷偷去具言那里一趟,把她平日里要用的暗器帶出來。

于是顧思微熟練地來到具言的府邸,輕輕巧巧翻上房頂,提著氣往她的住所去。

不料腳下踩到了松動的瓦片,整個人就這么順勢滑了下去。她反應賊快,手腳并用穩住了身子,堪堪留在了房頂上。

腳踝處傳來些許疼痛,看來這幾天是沒法用輕功了,虧她剛和那個叫輕妍的小姑娘暗暗秀了一番自己的功夫。

不過如今的問題是,她要怎么下去。

顧思微四下張望了一眼,剛好看到了正站在院子中間的具言,再仔細看看,原來這是他住的院子。

“具先生,”丁思微別扭著開了口,“可否讓人搬一架梯子來?”

具言搖著手中的折扇,戲謔道,“嘖嘖嘖,具先生?想你當年左一句言哥哥,右一句言哥哥的,叫得多親熱啊。唉,看如今物是人非,言哥哥心痛啊。”

他看向顧思微,臉上掛著老謀深算的笑,“這樣吧,你再叫我一聲言哥哥,我就接你下來,怎么樣?”

顧思微恨恨地剜了他一眼,“滾!”

說罷,她就站起了身,打算就當左腳無恙時那樣下去,賭一把看會不會受傷。

誰知道具言猜透了她的想法,當即翻上房頂將她接了下來,他的輕功似乎退步了許多,以至于兩人抱在一起倒在了地面上。

顧思微望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略一猶豫,還是什么話都沒說,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她的院子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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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顧思微留在風吟谷養傷,具言也跟著留下了。

風吟谷。

顧思微做了一個詭譎的夢。

時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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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進了具言房間,一股酒味,

床上躺了個人,是具言。

“起來!”顧思微拿劍鞘敲了敲床板,“去你院子里睡。”

“我頭好疼。”

“別裝了,你能喝多少我還不知道嗎?”

結果下一秒具言就倒在了地上。

具言,衛子瑜,若是你這法子不管用,我就斷了你的銀子!

顧思微有些不安,情分深到了這種地步,

“接吻就是接吻,不要說這種煽情的話。”

愛從來就不是無私的,絕不是一方無止境的索取,和另一方傾盡自我的給予。

愛是自私的,愛要得到回應,才能不斷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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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言視角】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沒見到顧思微之前,如果有人問具言這個問題,他肯定會翻個大大白眼,然后喝杯茶開懟,言語必然極盡嘲諷。不過是那些窮酸文人寫出來唬人的故事,竟然真的會有人奉為圭臬,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現在他相信了。

看到她的那個瞬間,具言耳邊就開始不斷地響起一個聲音:看到了嗎看到了嗎?這就是會在未來和你攜手共度一生的妻子,快過去啊快過去啊!過去和她說話!

所以具言死纏爛打,和她搭上了話,也順著心意叫出了她的名字:顧思微,山峰湖泊一樣的名字,很襯她。

她的脾氣也很不錯,和他很是契合呢。

具言一向很有人脈,這次也是如此。順利打聽到所有關于顧思微消息的那天,他興奮到徹夜不眠,索性熬了個通宵,搬空了小半個庫房,第二天興高采烈地帶上聘禮去承平派提親。

但是被顧南之斷然回絕了。

具言不太理解,他可是真心的啊,難得他們看不出來嗎?!

轉念一想倒也正常,他在江湖上的名聲確實不怎樣,顧掌門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這沒關系,他還有別的辦法。

于是具言施計,讓顧思微去了京城找她。

卑鄙嗎?無所謂,他一向不在乎這些。

只要她來了就好。

要看他的誠意?那是自然,具言看著她洗到發白的衣裙難過,這可是他未來的妻子,怎么能穿這么破舊的衣服!

具言心里恨不得把全部家產給她,當然他的確也這么做了。

這其實是具言最快樂的一段記憶,因為顧思微收下那些商鋪后,就不得不長時間留在京城打理生意。這樣他就可以以各種名義,趕去她待的鋪子,去看一眼笑也漂亮惱也漂亮的她。

顧思微并不擅長做生意,索性把決定權全部交給了各家掌柜,這樣不免要被某些黑心掌柜坑騙。錢財面前,再忠厚老實的人也會動搖良心。

顧思微或許有所覺察,或許沒有,總之在商鋪虧到幾乎破產前,她來找了一次具言,把商鋪還了回來。

“我要離京一段時間,這些東西……我想最好還是物歸原主。”她說。

說完她就果斷消失了,具言甚至沒來得及問一句她要去哪兒。

后來的故事,是具言派去追蹤的影衛被顧思微打暈,也就失去了她的去向。具言不是輕易死心的人,又派了影衛去承平派,結果這次探聽到的消息是承平派內斗,顧家被仇人滅了滿門,血流成河死狀凄慘。

回來的影衛說,沒有在那里找到她的尸體。

那就好,那就好……具言心想,俗話說得好啊,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可是如果這算是好消息的話,為什么后來……

為什么后來顧思微怎么會音信全無呢?

“一個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一定會留下生活痕跡。”司扶清是這么說的。

可是就連司扶清,就連鐘輕妍,都沒有找到一絲一毫顧思微存在過的痕跡。

她不會死。

具言不愿去想那個結果,只是瘋了一樣,派人到處搜尋顧思微的消息,似乎只要他不放棄,顧思微就會一直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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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司扶清消息的那天,具言用匕首劃破了手臂,以此判斷自己是不是還在夢里。

可是他無法得出結論。

見到顧思微的那個剎那,觸碰到她溫熱皮膚的那個瞬間,胸口的疼痛真真切切地告訴了他:這些都是真的。

派去照顧她的丫環說,她身上有很多刀疤,背上還有兩道未愈合的傷口。

具言沒有死纏爛打問顧思微這幾年究竟去了哪里,他要杜絕一切可能讓她離開的因素。

可是他還是好喜歡顧思微,喜歡到甘愿為她去死。

顧思微就應該背著她的長劍走向陽光。

用命換藥沒什么,可以拿到那瓶救命的藥就是他的幸運。

“或許這就是話本里說的愛吧?顧思微,如果你聽得見,能不能給我一個回應啊?”

這次她說了可以。

其實顧思微的原話應該是,“從來沒見過你這么死纏爛打的人,好吧好吧,暫時在你這里住下來好了。我是看這宅子修得還不錯,可不是因為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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