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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突變

就這樣,一路曲曲折折,胡海若扛著個大活人在幽冥鬼府地下的“老鼠洞”里東躲西藏,東游西逛,不多時,就找到了同安集的老路。

胡海若放下心來,知道自己的判斷沒有錯,這些地下的小鬼果然都是一家人,只不過不知道是被哪位神仙給統一了起來,真是了不起,看樣子還是把整個北海國的小鬼都變成了自己的勢力呢,那這可就相當可觀了。

胡海若找了個有棱角的石頭臺階,在上面蹭了蹭自己鞋上沾著的泥巴,還抽出剛剛一直忙著戰(zhàn)斗的左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把剛剛經過一番混戰(zhàn),亂蓬蓬的像一團雞窩一樣的頭發(fā)抹平,看起來至少像個體面的人。

身后黑無常范無救正逐步追了上來,自己的主子竟然在所有人跟前就這樣被劫走了,無論怎么說都是一件又丟臉又讓人感到難以接受的事情,尤其是作為城隍大人座下第一號護法加打手。范無救感覺自己的臉今天被打得生疼,正在提速全力飛奔,忽然面前光線暗淡了下來,眼前一道黑影,一片巨大的黑影飛了過來。地道里本來就陰暗,加之此處無人,沒有人拿著火把照明,范無救看不清飛過來的究竟是個什么玩意,只覺得一股澎湃的力道直奔自己,看樣子對方用上了內力。他來不及停住腳步,也來不及多想什么,本能的,雙掌凝力在胸,在這么狹窄的空間里只能做好最壞打算,硬接,硬碰硬,否則自己就會受傷。

然而范無救在出手的一剎那就感覺自己又被騙了——那團黑影,就是他的上司城隍!如果自己這一掌拍下去,在兩股大力的夾擊之下,只怕自己的上司就會想蒸熟了的土豆被丟在地上,緊接著再被踩上一腳一樣,粘在地上立馬變成一攤土豆泥了。

范無救只好改變力道,變雙手直擊為輕柔的接住,就這一瞬的調整,讓他氣息的流轉略微滯澀了一下,被附帶著玄黃鍛體功的城隍砸了個正著。雖然把人接住了,但自己可就站不住了,騰騰騰向后連著退了三步,最后雙腿被拖得沒了力氣,像餓了好幾天的公雞一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前面闖入幽冥的不速之客呢?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胡海若身高手長,鉆那個木頭柜子的出入口有點費勁,不過好在前方一只手掌很及時的伸了過來。胡海若拉住那只手,從柜門里出來了。

“安陽,你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才來?你要再晚一點,搞不好我就真的被他們殺了,沒準都被挖坑埋了。”

拉著許安陽的手,欣然接受著許安陽的幫助,胡海若反倒是上來就是埋怨。

“老胡你行了吧,還不是都怨你?偏要讓我在云中府賣個什么面條,說是在市井之中行走,能掌握到不一樣的消息,我還不知道你?不就是你想吃嗎,你看看你,我這面攤開了這么久,就屬你來的次數最多,還從來都不給錢……結果你看,天天讓我圍著鍋臺爐灶轉,你看看,炸藥受潮了吧?”

這是二人很早之前的一個約定,若一人出去冒險,則另一人就會給對方打配合,如果一方在約定好的時間之內還沒有完成任務,那便可能是遭受了危險,需另一人想辦法制造混亂助其脫身。剛來云中府時,胡海若就已經預料到此行決計不會順利,便讓許安陽配置炸藥,他是寧國工部侍郎之子,土木建造之學尤其精通,小的時候頑劣,還自己偷偷研究了配置火藥,在以往的任務中,常常發(fā)揮出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

“你少來,你小子就是在耍我,你配炸藥可是童子功,還會讓它受潮?我以前聽說你小時候不愿意上學,可是自己配炸藥把學堂給炸飛了,聲音大的連皇帝都驚動了,罰了你爹許大人三個月的俸祿呢,后來回頭被你爹吊起來打,可有這回事?”胡海若扯起八卦來,嘴上可不饒人。

“那是自然有這回事了,不過我爹也不該就罰我一個,那是滿學堂的小童們苦先生久矣!我這才出手,小試牛刀一番,炸了那鳥學堂讓大家都上不了學,也省得聽那動不動就打人手板的先生聒噪,這也是解了大家燃眉之急嘛,唉,至于我爹嘛……這個老古董他一向是看不上我的,誰讓我娘不是正室呢……”

胡海若看了看自己的老部下,很好奇地在想:“幾天不見,他這恬不知恥的厚臉皮功夫可是又見長了。”

“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呢,我說,你爹許大人當初的決定太明智了,要是讓你進了工部,還不就該打著官府的旗號拆房子了嗎?”挖苦擠兌人,胡海若一向十分的精于此道。

但他錯誤地估算了許安陽的臉皮厚度,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挖苦慣了,竟然還得意洋洋地說:“誰要去他那個破衙門?天天寫折子,剛去的人搞不好還要發(fā)配去看倉庫!我可干不來他這個活兒……還是在戰(zhàn)場上有意思,老胡,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咱們……”

胡海若心里頭苦笑,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剛剛從幽冥逃了出來還沒喘口氣呢,這會又要聽許安陽這小話癆啰啰嗦嗦。

他果斷打斷了許安陽漫長且不著邊際的回憶:“……你能有今天,那還不是因為我收留了你?看你當初可憐巴巴地鬧著離家出走,看著一個富家公子哥露宿街頭,差點就要和野狗搶骨頭了,唉,我當初一時心軟吶,就順手把你領回來了。”

許安陽看了看這個剛剛被自己救出來的上司,他身上的衣服還破了個大洞,在夜色里忽閃忽閃的看起來很是招搖,心里就搞不懂了:“都這幅熊樣了,怎么還這么高調?有事沒說總說我恬不知恥,看來要論恬不知恥和厚臉皮,自己努力一輩子也趕不上他。”

幽冥的地界被許安陽一包炸藥給平了,響聲震動了巡防司和虎賁軍,這時候現場亂做一團,官軍在巡查治安情況,地下的幽冥鬼眾們在忙著撤退開溜,從哪來回哪去,盡量讓地道不被官軍發(fā)現,可謂群魔亂舞,場面熱鬧非凡。

這種混亂給了胡海若和許安陽兩個濫竽充數的“假鬼”很好很充足的撤退時間,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的官軍盤查和巡防司巡夜的兵丁,兩個人優(yōu)哉游哉,甩開了四方步回到了府內,一點也不像是剛剛逃出生天的倒霉模樣。

進了府門,胡海若悄悄問:“公生夷那小子去哪了你見著了嗎?兩個時辰之前我去他府上尋過一次,沒有見到他人。”

“沒有見到,可能公大人衙門里有事,忙去了吧……”忙了一天,尤其是累了一個晚上,胡海若沒事找事,尤其是作死的本領讓許安陽疲憊不已,沒有再多說,就徑自洗洗睡了。

胡海若是偷偷出府,府里下人們都以為老爺晚上還在書房辦公,他想想就覺著好笑,竟然營造出這么一個一心為國,夙夜為公的良好形象出來。

他看見書房的燈還亮著,知道那是白子游特意點著的用來掩人耳目的,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走進書房熄燈,準備睡覺。

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房門的一剎那,他已經累到處于半休眠狀態(tài)的神經陡然警覺起來,因為書房里傳來了及其輕微的呼吸聲。

胡海若停留了一會,嘴角露出一絲無奈又無助的苦笑,知道又碰上事了。他一把推開虛掩的房門:“我說侍郎大人,您老是不是翻我家的墻翻出平常心來了?這大晚上的有事嗎?我可累得渾身骨頭都要散架……”

大門向內側被推開,燭火之下,映出公生夷那張暖玉一般的俊美臉龐,只不過神色有些陰沉。

胡海若強提起精神,壓抑住自己的困意,沖公生夷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人家都說野怪狐仙大晚上的最喜歡出入于白面書生之房,公侍郎,你這是怎么啦,莫不是也看上我了……”隨即,他被公生夷一個冷冷的眼神殺死,急忙收起這副流氓嘴臉:“好好好,不說了,給你倒水,聽你說就是……什么?水也不喝?”

胡海若楞楞地聽完公生夷講述自己一晚上遇到的事情,有點暈暈乎乎:“什么?你是說是你們北海單位小皇帝救了你?這個石崇信,膽子再大也不敢就去搜查皇帝的書房,嘖嘖嘖,夷兄,你運氣可真夠好的……恰巧遇到小皇帝今天晚上睡不著覺出來走動,這才被他聽見了聲音,派了幾個太監(jiān)去給他們搗亂……”

“……不過你說的……我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你說什么?太后和……和石崇信……他們倆那個了?我的天吶,這可真是……真是……”

胡海若接收到了大量意想不到的信息,一時語塞,好像吃飯噎住了,找不到什么合適的形容詞來表達他內心深處的震驚,只是感覺這事是真他媽的亂。

公生夷看著結結巴巴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胡海若,斟酌了一下,說道:“陛下還說,朝堂之上將會發(fā)生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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