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侶下了朝便匆匆趕來明月樓,彼時道莊正在悠閑地坐在廢書室里捧著竹簡邊讀邊品著茶,見到他,甜甜一笑,招手道:“這么快就回來了,難不成是想我了?”
熊侶緩緩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怎么又穿起了這身衣服?”
道莊道:“自然是為了氣某人,她不是一向克己復禮嗎,我偏偏要打扮成鄉野村夫讓她生氣!”見熊侶漠然不語,她輕輕推了推他道:“怎么,你心疼了?”
熊侶嘆息一聲,拉著她的手道:“這就是你的復仇方式嗎?未免也太仁慈了些。”
道莊急忙抗議道:“當然不止這些了,我還要霸占著你,讓她和她的后位過一輩子去!”
“這么說,你是在利用我?”
“怎么?你這就不愿意了?想當年你利用我的時候,我可什么都沒說!”
熊侶聽她提起當年的事,心中羞愧,急忙道:“誰說我不愿意了,不過就是被人利用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
道莊冷笑兩聲,拍著他的臉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食言!”
熊侶順勢抓起她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有沒有被那些人氣到?”
道莊輕輕搖頭:“應該是她們被我氣壞了才是,若不是顧及到你的聲譽,我都要穿著一件里衣就去見她們呢!”
熊侶輕咳兩聲:“我還聽說你對我這幾天……似乎很是滿意。”
道莊一愣,隨即紅著臉嗔道:“老不正經!”
熊侶輕輕笑了笑,隨即又道:“樊姬她……她來這里,與別人不同,她是真的關心你才來的。”
“關心我?我看她是關心我什么時候死吧?總之,不許你再為她辯解,否則,否則我就……”
“你就如何?”熊侶瞇著眼笑道。
“我就打斷你的雙腿,讓你出不了明月樓的大門!”
“悍婦!”
道莊甜甜一笑,隨即正色道:“好了,確定我沒事了,快回去工作吧~”
熊侶點頭,戀戀不舍地道:“今日是十五月圓之夜,晚上我得去樊姬那里,你一個人早點睡,明日等我一起吃早飯。”
道莊氣惱地別過頭:“總之我與樊姬勢不兩立,你若是碰了她,以后就莫要再碰我!”
熊侶微微挑眉,糾結道:“這么說要在她和你之間做一個選擇了,選她還是選你呢,若是選了她,她勢必不會要求我只愛她一人,若是選了你,不光是樊姬,恐怕宮中所有的女人,我都不能再碰了……”
“喂,你剛剛明明已經答應了要被我利用,不許反悔的!”
“我是答應了愿意被你利用,但是,前提是我要心甘情愿啊,你總得做些什么才行吧!”
道莊湊過身去,在他唇上輕輕一吻:“這樣行了吧?”
熊侶搖頭:“不夠!”
道莊一臉黑線:“你不會是想要在這……”
話未說完,就被他的吻給打斷了。
夜色沉沉,萬籟俱寂。道莊披著外衣坐在桃林的石桌旁一杯接著一杯的飲著桃子酒,雖然熊侶已經答應了她不碰樊姬,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宿在別的女子身邊,她便輾轉難眠。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
永結無情游,相期邈云漢。”
她突然一手執著酒壺,一手拿著佩劍,晃晃悠悠地舞了起來。突然,重心不穩,直直的朝著地面栽倒下去。
她在半醉半醒之間,竟然連害怕的意識都沒有,知道自己會摔倒,連叫都沒叫一下。
然而她最終還是沒能倒在地上,而是落入了那個帶著熟悉的玉蘭香的懷抱。她怔怔地看了他良久,醉眼迷離:“阿……阿侶,真的是你還是我的幻覺?”
熊侶毫不客氣地捏了捏她的臉,笑道:“你說是不是幻覺?”
道莊捂著臉傻笑:“不是幻覺!”四下望了望,又道:“你過來吃早飯嗎?天已經亮了嗎?”
熊侶一把將她抱起,無奈地嘆息道:“不是,我知道你一個人睡不著,特意過來陪你的!”
道莊早早便醒了過來,見身邊確確實實躺著熊侶,看著他傻笑不已。
許是被她的目光驚到了,熊侶很快便悠悠轉醒,看著她一臉的笑意,心中也覺得很快樂:“醒這么早?”
道莊輕輕點頭:“你知道嗎?當你做了一場美夢,醒來后發現它竟然成真了,簡直是世上最幸福的一件事。為此,我愿意犧牲余生所有賴床的時間。”
“你什么都不用犧牲,只需要學會享受就夠了。”
道莊連連點頭,跟他一起吃完早飯,送他到明月樓門口,依依道:“好好上班,等你回來。”
熊侶笑著點頭,不過早朝后卻沒有立即去明月樓,而是直到晚上才滿面春風的過去。
道莊也不生氣,一邊為他煮茶一邊笑著問:“什么事讓我們楚王這么高興?”
熊侶道:“昨日去樊姬那兒晚了些,沒想到她一直等到深夜都未入睡。我怕她誤會我故意躲著她,便解釋說是因為和虞邱子聊得投機,忘了時辰。沒想到樊姬卻說虞邱子算不上賢才,他只知道舉薦一些自己族中的親信,從來沒向我舉薦過什么賢才。我說‘你可從來不是在背后說人壞話的!’她卻道:‘大王盡管把我的話告訴虞邱子,我擔保他不僅不會生氣,反而還會為大王舉薦賢才!’今日一早我便把樊姬的話告訴了虞邱子,沒想到他竟真的給我舉薦了個賢人,樊姬可真是神機妙算啊!對了,你可知這賢人是誰?”
道莊皺眉苦思道:“是我認識的人嗎?可是我在這里也沒認識幾個人啊?難道是……是呂業平?”
熊侶立即醋意十足地冷哼道:“你腦子里除了呂業平還有沒有別人!”
道莊忍著笑小聲嘟囔道:“可是除了他我也不認識什么朝外的人了啊,哦,不會是田也吧?”
熊侶黑著臉咬牙切齒道:“你還敢提他!我真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道莊知道他這個人一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和他爭論,乖巧地閉上嘴,搖頭道:“那就猜不出了!”
熊侶只好提示道:“還記不記得蒍敖?”
道莊繼續苦思道:“蒍敖?那個鼻涕蟲、愛哭鬼?就是那個斬蛇少年,那個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的蔿賈的兒子?”
熊侶點頭道:“蔿賈當年被斗越椒殺害一事,我一直不能釋懷,想要厚待他的家眷卻如何也找不到他們。如今先不說蒍敖才學如何,能夠找到蔿賈的家眷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不是嗎?”
道莊見他笑得像個孩子,也跟著開心的笑起來,雖然她一點兒也不喜歡蔿賈,甚至連帶著對他的兒子蒍敖也沒什么好感,但是只要熊侶高興,她就高興了。
就像她明明很嫉妒樊姬在楚國眾人心中和熊侶心中的影響力,但是他為此很高興,她也就高興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