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道莊特意去找了芙蓉一趟。因為婚禮上的風波，芙蓉對她很是生氣，冷著臉，一直不愿意說話。

道莊道：“芙蓉，我要走了，請原諒我的自私，雖然不想，卻還是傷害了田大哥。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田大哥的，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好他。”說著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我會照顧好他的。”芙蓉對著她的背影喊道，“希望你永遠別再回來了。”

道莊沒有說話，一步一步緩緩朝著早已等在外面的熊侶和潘尪走去。

馬車早已備好，送別的人群中有田也不舍的目光，有一些女子羨慕的目光，也有許多好奇的目光。道莊環顧四周，早已不見了呂業平的身影，無論什么時候，他總是最懂她的人。

云兒突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對道莊道：“請你帶我回宮。”

道莊看了看熊侶，見他點頭，才道：“你要想清楚，跟我回去就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逍遙自在了。”

云兒搖頭道：“不怕，你是我的新主子，我必須跟在你身邊。”

道莊笑道：“那我給你改個名字好不好？”

云兒不滿地皺著眉道：“為什么要改名？換名字很麻煩的，總是反應不過來。”

道莊拍著她的肩膀道：“放心，我給你起的名字很好記，你叫拖油瓶，怎么樣？”

云兒一臉困惑道：“拖油瓶，什么意思？哪里好記了？”

“拖油瓶就是很麻煩的意思……”

“好了，趕緊上車，該回去了。”熊侶柔聲打斷她們道。

馬車是潘尪讓人新從鎮上買來的，因為來的時候比較著急，他們幾人是一路騎馬趕來的，怪不得一個個看上去都是風塵仆仆的模樣。

熊侶在車上將云兒怎么去找他，他們又是怎么馬不停蹄的趕過來都一一告訴了道莊。道莊又是心疼，又是羞愧：“對不起，我總是給你招惹麻煩。”

熊侶輕輕搖頭：“玉靜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我說了，你沒有給我帶來麻煩，你只是讓我擔心了你半年多。”

道莊看著他寫滿疲憊的雙眼，輕撫他的臉龐道：“我只是不想成為你的負擔，我以為……”

熊侶氣惱地打斷她：“你以為我封了樊姬做王后，就會徹底把你忘了，不管你的死活嗎？小莊，封后一事我是騎虎難下，身為一國之君，我不能朝令夕改，你不明白嗎？”

道莊拼命地搖頭道：“我知道，也理解你的選擇，只是樊姬在你心里的位置一直也很重要，我知道她也是真心愛你的，所以一下子不知道回去以后該怎么辦，后來我又發生了意外，就更加不敢回去面對你了。阿侶，我當然知道你心里有我，可是我這副鬼樣子，根本沒有勇氣再去找你，為了能回去，我也試過努力恢復，可是就是好不了。甚至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怨怪蒼天為什么還要讓我活著？”

“小莊，是我沒保護好你。”

道莊見他欲言又止，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苦笑道：“你是想說我誤會了樊姬是嗎？”

熊侶道：“她不像是那種工于心計的女人，否則她又何必一次次公然指責我的胡作非為？”

“可是她確實清楚的表示過，會阻止我當王后，而且現在她也確實如愿的當上了王后，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熊侶面色凝重地沉吟道：“可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那你是怎么處置蔡姬的？”

“她服毒死了，聽聞玉靜回來的消息后，便服了毒，我讓人將她扔到亂葬崗了。”

道莊冷笑道：“所以你根本沒有辦法繼續追究下去？抑或者，你根本不愿意繼續追究，你害怕知道幕后之人真的是樊姬？”

“小莊，蔡姬那種瘋子的話又怎能相信？你不覺得她是在故意引發你和樊姬的爭斗嗎？”

“這和你繼續追查下去有什么關系？阿侶，我也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樊姬，我只是希望有個說法而已，可你呢，在知道我生死不明的情況下，也不愿意為我討個說法嗎？你心里愛的究竟是誰？”

若在從前，熊侶一定會冷哼著說她無理取鬧，可是現在，看著她因為自己傷痕累累的慘狀，他心里除了自責就是難過，哪里還顧得上生氣？

他嘆息一聲，將她拉入懷中，安撫道：“傻瓜，你難道還不明白嗎？自始至終我愛的人只有你，雖然你總是惹我生氣，但是見不到你便會心神不寧，總是忍不住去想你在做什么。這樣的感覺，我只對你才有。”

道莊癡癡地望著他，方才的怒意早已煙消云散，眨著圓圓的眼睛道：“真的嗎？”

熊侶像摸寵物一樣揉著她的頭道：“你說呢？”

“可是……可是……你為什么會愛上我呢？就像蔡姬說的，我既沒有她的溫柔，也沒有樊姬的美麗，甚至身份還不如一個小丫鬟，你發現我身上的閃光點了嗎？”

熊侶搖頭：“當然沒有。”

道莊一臉的期待瞬間變為失望，小聲抱怨道：“啊？有你這么喜歡女孩子的嗎？一點兒都不浪漫！”

“何為浪漫？”

“就是你要把我夸得心花怒放、找不著北~”

熊侶猝不及防地在她臉上輕輕一吻，讓她頓時羞答答地捂著臉笑了起來：“我是讓你夸我，又沒讓你吻我！”

“可是我覺得吻你更容易讓你心花怒放、找不著北~”

“話雖如此，可是……可是難道我就沒有一點兒可取之處嗎？”道莊不甘心地追問道。

“當然有啊，你身上有一樣東西是別人都比不過的。”

“什么東西？”道莊眼中閃著欣喜而期待的光芒問。

“傻氣！”

“這算什么優點嘛，再說了，我哪里傻了？”

熊侶道：“我認識的人，做任何事都帶著某種目的，遇到你之前，只有樊姬和別人不同，我又不傻，自然知道她是為了我好，所以也不愿意傷害她。后來遇到你，我不知道你出于何種目的救我，又是出于何種目的要跟隨我，卻正好可以借你來掩人耳目。后來才知道你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對我，逗我開心、護我周全，樊姬的好讓我又敬又怕，你的好卻讓我又無奈又貪戀。很長一段時間，我也不能明白，這二者有何區別，現在我終于可以清楚的告訴你了，我愛樊姬，但更多的是一種敬愛，可我愛你，則是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的感情。”

“即便我成了一個廢人？”

“哪怕你成了一個丑八怪、老太婆，我也要定你了！”

道莊忍不住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捶著他的胸口道：“不許你這么詛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