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宮里有個林妹妹
- 春秋戰(zhàn)國之一夢浮生
- 史清泉
- 3539字
- 2020-02-09 17:27:53
說到桃花塢,那可真是一處宮內(nèi)桃源,大有“結(jié)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意思。至于熊侶為何會讓道莊搬過去,還得從半月前的一日說起。
那日風(fēng)和日麗,秋風(fēng)醉人。熊侶一早起來就在院子里灌酒,雖然身邊沒有那些鶯鶯燕燕,但道莊還是非常看不順眼,就向他請示,想四處去看看,沒想到他答應(yīng)得很痛快,而且還很積極地要做她的導(dǎo)游。
雖說他是熱心,但道莊卻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忐忑不安。一路走走停停,熊侶熱情地向她顯擺宮殿的每一處巧奪天工的設(shè)計,正如所有理屈的人都會大嗓門一樣,他也生怕自己的滿腹中原文化得不到正視,時不時便會引用兩句《詩經(jīng)》中的佳句來顯擺一番,用他們祖先的一句話評價他的引用——風(fēng)馬牛不相及。
不知不覺已到午飯時間,道莊賴在芳蘭苑門前看著熊侶笑得十分諂媚:“進(jìn)去吃完飯再走吧?”
熊侶一臉無奈地看著她默然不語。
道莊相信他現(xiàn)在一定毀得腸子都青了,而且以后都不會再陪她出來了,索性幫他將念想斷個徹底,抱著肚子小聲道:“真的餓了,曲意逢迎真的很耗體力的!”
“走吧!”他到底還是妥協(xié)了。
道莊心里竊喜,暗想:不知這是哪個姬妾的宮殿,我?guī)土怂@么大個忙,一會兒讓她怎么謝我好呢?
但是一走進(jìn)芳蘭苑,那些小心思就都被她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是眼花了還是在做夢,怎么這里的蘭花開得這么好看?印象中蘭花應(yīng)該只在春天盛放,現(xiàn)在不是秋天嗎?
熊侶嗤笑道:“詫異為何此時蘭花還在盛放?”不等她回答,他又一臉驕傲地道:“這院里的蘭花種的很有特點,株與株的間距很小,而且種植也有規(guī)律——春秋夏冬,每一季都有花開。”
道莊嘆道:“看得出來主人費了許多心思,能將心思放在這樣細(xì)小的瑣事上,也可以得知這里的主人一定是一位與眾不同的女子,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不被某些人珍惜啊!大好年華便要在這深宮寂寞中虛度,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意料之外,這次熊侶臉上沒有那種嘲諷的神情,反倒是道莊從未見過的認(rèn)真:“一會兒見了你就知道了。”
被他說得,她竟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這里的女主人是何方神圣了,妖嬈還是清秀,文靜還是活潑?這么想著,就見迎面款款走來一位紫衣女子,發(fā)髻高綰,膚如凝脂,面如滿月,明眸善睞,顧盼生輝。每走一步,都似弱柳扶風(fēng),婀娜多姿。
她在距離他們半米處停了下來,向熊侶請了安,然后淺笑盈盈看著道莊,眼中滿是善意。
道莊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么完美的女子,怎么形容呢,身段妖嬈,面龐秀麗,不笑時嫻靜溫柔,淺笑時又活潑明朗,真是美得恰到好處,多一分則庸,少一分則俗!
“若非親眼所見,我絕不相信世上竟有這么美的女子。”她喃喃地說,像是自言自語。
那女子笑了笑,將目光放在熊侶身上,若有所思,顧盼生資。
“她是許道莊。”
她點頭道:“早就聽聞大王帶了一名絕色女子回宮,就連那平日不準(zhǔn)我們踏足的太一宮都住了數(shù)日,今日才發(fā)現(xiàn),真是聞名不如一見。”
絕色女子?還是第一次聽人這么評價自己,道莊紅著臉嘿嘿笑道:“林姑娘,你的聲音真好聽!”
那女子以手捂唇輕聲笑道:“不是林姑娘,我是樊姬,許姬妹妹,既然來了,就留在這里吃過飯再走吧?”
道莊紅著臉尷尬地笑了笑,她一見到她就想起了林黛玉,沒想到竟脫口說了出來。不過樊姬叫她許姬妹妹,是誤會了她和熊侶的關(guān)系嗎?她急忙擺手想要解釋,卻被熊侶一把握住雙肩,推著進(jìn)了殿內(nèi)。
在這么漂亮的女人面前和自己玩曖昧,熊侶,你確定不會后悔嗎?道莊惡狠狠的想著,但是心中也難掩得意。
飯桌上,每一個菜品都精致美觀,讓人垂涎欲滴。道莊卻有些糊涂了:怎么她這里的菜式比熊侶那邊還要精致可口?便小聲在熊侶耳邊問道:“怎么太一宮沒有這么好吃又好看的菜式?”
熊侶道:“這你要問樊姬了。”
道莊不滿的撇撇嘴,不想說就直接說嘛,繞什么彎子!“樊姬~夫人,你這些菜品,太一宮都沒有呢?”得意地看了看熊侶,問就問,他讓問的。
樊姬見他倆眉來眼去,莞爾笑道:“這些菜品都是我教宮人做的,里面都有蘭花做調(diào)味,大王他不喜歡蘭花,所以這些菜式只有芳蘭苑才有。”
道莊這才想起來,熊侶似乎只吃就近的兩三樣青菜。心中頓時涌起幾分歉意:逛了大半日,而且還挖空心思的向我炫耀文采,他定也餓了、累了,他不喜歡蘭花入口,為什么還要讓樊姬準(zhǔn)備這些飯菜?難道只是為了讓我高興?
沉默著吃了幾口飯,便任性地拉著熊侶離開了。
“不逛了,回去吧!”
“才走了一半兒,逛完再回去。”
“可是你都沒怎么吃東西,不餓嗎?”
“在關(guān)心寡人?”他突然將臉貼得她很近。
道莊的心撲通撲通亂跳,極力穩(wěn)住心緒問:“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寡人說過,要……以身相許。”
又是這話!鬼才相信他會以身相許:“我說過不必……”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他拉進(jìn)了懷里:“我也說過不必急著拒絕。”
那什么,他怎么這么喜歡抱她啊?掙扎著推開他道:“你……真的這么……喜歡我?還是因為得不到激發(fā)了你的征服欲?”
熊侶沉默著沒有說話,她覺得自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涼到了心里,是啊,他的宮里美女如云,怎么可能放著那么美的樊姬不喜歡,卻喜歡上平平無奇的自己呢?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就知道你在戲弄我,我也覺得沒有道理,你這宮里環(huán)肥燕瘦,什么樣的美女沒有,眼瞎才會看上我,算了算了,走吧!”
“去哪里?”
“你不是說還有大半個王宮沒逛嗎?這就去吧!”
“你不擔(dān)心寡人挨餓了?”
“你自己都不擔(dān)心,我擔(dān)心什么?”說完,她在心里陰暗地加了一句:最好一直都逛不完!
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走了一會兒,便看到一處桃樹林,干枯的樹葉和花瓣堆積滿地。道莊顧自走在前面,熊侶無聲地跟在她身后,走到一株一抱粗的桃樹下,她突然駐足凝望。
“這樹怎么這么粗?”
“這是文王為文夫人種下的,據(jù)說,當(dāng)年文王去世,文夫人悲痛至極,曾在樹下不眠不休地坐了三個日夜,這樹就在那時奇跡般的長成了這樣。”
“這么傳奇,文夫人是誰,我怎么沒聽說過都?難不成秦始皇焚書坑儒的時候燒掉了?”
熊侶忽略她的胡言亂語,繼續(xù)道:“文夫人喜歡桃花,所以人們也叫她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息……夫人?”
熊侶平靜的眸中閃過一絲驚奇:“你在北方也聽說過她?”
道莊搖頭不解道:“我只知道她是息夫人,為何會成為文夫人?”
她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但又都是一知半解,她到底是誰?接近自己有何目的?
熊侶對她的猜疑越來越多,可是她的眼神又是那樣清澈簡單,所有心思幾乎全寫在臉上,絲毫不像心思深重之人。帶著困惑,他將文夫人的故事講給了她聽。
道莊笑著調(diào)侃道:“你話里話外都是對文夫人的溢美之詞,莫不是愛上了她?”
熊侶立即沉下了臉:“胡說八道!”
道莊捂住嘴巴道:“知道啦,知道啦,再也不說了。”
熊侶忍俊不禁,寵溺地揉著她如墨的長發(fā)道:“那是先人,不可褻瀆。”
道莊想了想,覺得他說的對,也就點了點頭。說話間,二人已穿過桃林,走到了桃花塢門前。門匾上龍飛鳳舞寫著“桃花塢”三個大字。
道莊問:“桃花塢,這是文王寫的嗎?”
熊侶詫異道:“你識字?”當(dāng)初他們寫合約時,她明明說過她不識字。
道莊鄙夷地翻著白眼:“你方才不是說過這里是桃花塢嗎?門匾上當(dāng)然就是這三個字了。”
熊侶沒有說話,徑直走了進(jìn)去。里面多年沒人打理,已經(jīng)滿是灰塵和蛛網(wǎng),一副破敗的樣子。
道莊捏著鼻子問:“你那樣敬重文夫人,為何不讓人打理好這里?”
熊侶道:“人都不在了,收拾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道莊點點頭,笑道:“你倒是理性追星!”又四處查看了一番,覺得這里破是破了一點兒,收拾收拾倒也能住人,便道:“不如我搬到這里,幫你免費打理?”
熊侶的臉立即沉了下來。
道莊急忙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是非住這里不可。”
他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一些,點點頭,率先走了出去。道莊忍不住感嘆:我這是造的什么孽啊!伴君如伴虎,真是一點不錯。
余下的地方和上午看得沒有什么區(qū)別,楚王宮是一座對稱的建筑,太一宮位于正中,其余兩邊建筑風(fēng)格都是一樣的,所以很快就看完了。
回到太一宮她才發(fā)現(xiàn),這里任何一個方位到太一宮的距離都是一樣的,也就是說,楚王宮不僅是一個軸對稱圖形,還是一個圓形。
“所以桃花塢是游離于楚王宮之外的宮室了?”她震驚地問。
熊侶點點頭,她又道:“也就是說它離太一宮是最遠(yuǎn)的了?”
熊侶猶疑地問:“你想搬去那只是因為希望離寡人遠(yuǎn)一點?”見她拼命地?fù)u頭神色才緩和一些。
道莊回想著那日的一切,沒想到他竟偷偷讓人準(zhǔn)備了一切,看著眼前的人,突然覺得十分溫暖。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為什么總是看似無情,實則情深義重呢?其實,除了總是自以為高人一等外,他也沒有那么討厭。
“你不是不愿意……”她細(xì)聲問道。
“寡人可什么都沒說。”
“寡人寡人,怎么一變成寡人就那么善變?”道莊小聲嘀咕著,見熊侶看向自己,急忙又道:“那個我……我……其實我……”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
“不必勉強,寡人不急。”熊侶突然將她擁入懷里,輕輕安撫著她因為激動而微顫的身體。
他的懷抱似乎有安神的功效,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她只覺得心中越來越平靜,雙眼也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