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道莊閑來無事便起了八卦之心,想從玉靜口中探知她對叔敖的想法。
“我聽說郢都有一個什么排行榜,玉靜你聽過嗎?”
玉靜搖頭道:“沒有。”
道莊又問云兒:“云兒,你聽過嗎?”
云兒將手中的飛鏢對著思歸嘰嘰喳喳的嘴射了過去,見正好堵住它的嘴,得意地笑著回頭道:“聽過啊!何止一個排行榜,郢都的排行榜兩只手都數不過來呢!”
道莊笑道:“哦?那有沒有關于大齡青年男女的?”
云兒道:“大齡?多大才算大齡?是夫人你這么大還是靜姐姐這么大,還是云兒這么大?”
道莊一臉黑線:“適婚的。”
云兒了然笑道:“夫人是想問郢都女子想嫁男子的排行吧?”
“就是那個?!?
云兒道:“那叫乘龍榜?!?
“乘龍快婿?”
云兒驚訝道:“夫人你居然知道?”
道莊鄙夷道:“我知道乘龍快婿需要你這么震驚嗎?”
云兒道:“只因這個詞大多數人是不知道的,云兒知道還是因為妍華主子告訴我的?!?
“哦,她怎么和你說的?”
云兒道:“當時我聽到這個乘龍榜的時候只覺得這名字起得真怪,女子想嫁的男子直接叫最佳郎君榜不就可以了嗎?可是妍華主子說,叫乘龍榜是有典故的。據說是秦穆公的女兒弄玉很擅長吹笙,有一天晚上她在鳳樓中吹笙,夢到一個英俊少年,吹著簫與她合奏,便從此芳心暗動。后來秦穆公知道這件事,真的找到了這個少年。蕭史和弄玉有情人終成眷屬,日日笙歌,好不快活,但是也惹得秦國其他青年男女爭相效仿,造成了不好的風氣,他們二人不想讓秦穆公為難,便因此隱居到了華山的明星崖,再也不問世事?!?
道莊輕輕點頭,玉靜卻問:“可是這和乘龍榜有什么關系?”
云兒道:“秦穆公當然不愿意讓人傳說自己的女兒迫于無奈隱居起來了,便編織了他們乘著龍鳳飛走的故事。后來人們希望得到一段像蕭史和弄玉這樣琴瑟和鳴的感情,便稱那榜為乘龍榜。”
玉靜點了點頭。道莊道:“想不到妍華竟還知道這些。”
云兒道:“其實主子一開始也和所有人一樣,只知道他們是乘著龍鳳飛走的,后來那些是呂公子告訴她的?!?
“業平嗎?那就不奇怪了,這世間的事,想必沒有他不知道的?!?
云兒點頭:“妍華主子也總是這么說,她總是一邊嘆息一邊說‘也不知道什么樣的女子才能打動他的心?’其實主子真的很可憐,她救了呂公子,作為回報,呂公子答應教她三個月的功夫,為了能夠讓呂公子另眼相待,她日夜苦練功夫,受了一身的傷,可是三個月一到,呂公子竟還是無聲無息地走了。主子從此便天天對著那枚從他身上取下的暗器傷懷。”
道莊長嘆一聲:“這就對了,我原本還在奇怪她有一身那么好的功夫,想要離開醉鄉樓簡直輕而易舉,為什么卻不逃走?”
云兒道:“妍華主子不走有兩點原因:一是醉鄉樓的主人對她有恩情在,她不得不留下;二是她心中仍在盼著呂公子能夠回來找她。”
“真是個至情至性的女子!”
云兒道:“其實主子死得早些倒也好,不然她看了呂公子對你這么上心,心中恐怕更加難受?!?
道莊長嘆一聲,突然發現自己被云兒給帶偏了,急忙道:“對了,你還沒說現在乘龍榜上都有哪些個公子呢?”
云兒道:“現在嗎?大王不用說肯定排在首位,這第二嘛,想必應該是孫大人了吧,現在眾人都在傳他就是下一任令尹呢,加之他相貌出眾,談吐不凡,所以不過幾天,說親的人就踏破了他家門檻?!?
道莊點了點頭,看著玉靜問:“玉靜,你覺得呢,叔敖怎么樣?當不當得這第二的位置?”
玉靜道:“玉靜不知?!?
道莊又道:“那云兒你可再說說第三第四又是哪些人?”
云兒道:“第三自然是潘將軍了,雖然沉默寡言,但是身強體壯、鐵血柔情;第四便是大王的弟弟公子嬰齊了,雖然年紀比較輕,性子桀驁,但是身份、臉蛋擺在那里,照樣讓無數女子魂牽夢繞。”
道莊不滿道:“怎么說了這么久,居然都沒有輪到業平?”
云兒道:“呂公子那樣的人,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能有幾個人知道他就不錯了,哪里入得了榜?”
“倒是這個理兒,不過云兒,若是你,想要嫁給誰呀?”
道莊一個勁兒地朝她擠眉弄眼,她愣是沒懂,轉著眼睛認真思索道:“都不愿意。”
“為什么呀?莫非你不是女人?”道莊有氣無力地說,怎么她身邊都是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呀!
“不是呀,這些人里我只見過大王和孫大人,但是他們一個喜歡夫人你,一個喜歡玉靜姐姐,我為何要和自己過不去,想要嫁給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呢?”
道莊偷偷看了一眼玉靜,只見她的臉羞得通紅,仍在勉力維持淡定,也不點破:“你倒是想得通透,沒白跟在業平身邊。”
“跟呂公子沒關系,我從小長在煙花之地,對這些情啊愛啊,早已經看得很透徹了,玉靜姐姐,我跟你說,如今既然你不喜歡孫大人,就千萬不要勉強自己,男人啊,沒有一個好東西的?!?
玉靜朝她溫柔地笑了笑。
道莊恨得咬牙切齒:“云兒,你可以去溜思歸了!”
“哦,好,”云兒輕聲應和著,隨即對著玉靜調皮地拌了個鬼臉。
玉靜忍俊不禁,看了看道莊吃癟的表情,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