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水月蘿,是螢河川的居民,也是這里唯一的卦師。
螢河川內風光甚好,并無憂慮,我這卦師著實排不上用場。
也好,反正我是個假卦師。
上一任卦師是個老頭子,他曾告訴我,外面的世界有被稱作卜師的,也擁有計算未來的能力。
卦師和卜師本是同源,但卜師的繼承有限,多在人間祈禱國泰民安,順應天意。
卦師則在這螢河川內歷經輪回。
倘若外面的世界出現了可以逆天改命的卜師,螢河川內便會有一位真正的卦師現世。
但是我從來沒有到過外面,也沒有接觸過外頭的世界,所以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有這樣的卜師出現。
我一度懷疑,這老頭說不定跟我一樣,是個假卦師。
畢竟螢河川內日日太平,他這么多年也跟我現下一樣,無所事事。
只是有時我出門去玩,他會給我一瓶膏藥,每逢這時候,當天的小伙伴們肯定有被蟲子咬傷或是在某處擦傷的。
具體是哪天我忘記了,這老頭突然不那么樂呵呵的,他用來記錄先知的畫卷,一幅一幅地讓我燒掉。
那時我對他畫的這些潦草的小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在院子里支了個火堆,便通通扔進去燒了。
只是燒了一堆,他又畫了一堆。
我拿起一幅仔細端詳,咳,這老頭畫工真是糟糕透了。
他有次畫完畫,又讓我拿去燒。
這次他跟我一塊把這些畫卷堆進去。
火堆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時不時竄出火星子。
他突然對我說:
“月蘿,你記著,再過一個月,你便下山去。”
“啥?”
我一頭霧水。
“順著螢河走,挨著螢河住,等哪天出現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孩子,你便將她帶回來養著,她長大會是下一任的卦師。名字么......就叫迎喜吧。”
“......”
我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約莫老頭真有些本事,能看到未來。
可我一介平民,真不知道如何接受跟當下完全不接軌的事情。
他沒理會我的反應,只叫我記著。
“倘若那孩子問起為何叫迎喜,你便告訴她,她會為螢河川帶來一件大喜事。”
“好吧。”
見他神情嚴肅,我便暗暗記下。
迎喜。
翌日,老頭竟不見了蹤跡。
此時他房中畫已燒盡。
我繞著整座院落走了整整三圈,這老頭居然什么痕跡都沒留下。
房子干凈得就像是從未有過這樣的一位卦師。
一個月后,我依言下山。
一路跟著螢河,白天有明晰的河道,入夜便有未亡燈照明。
途經各個村落,倦了便在居民家中住一晚。
終于,我走在路上,聽到一聲清晰的嬰兒啼哭聲。
“怪了,這里怎么有個孩子?”
打魚的大哥跟我同行一段路,他臉上驚訝不已。
我卻有些激動:
“我找到她了。”
就此復又上山去。
一邊守著迎喜長大,我終于肯定老頭是個真卦師。
而迎喜,更是有過人的天賦。
她也像那老頭一樣,偶爾給我一片紗布,那天我出門去必然帶著傷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