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數個漆黑的夜晚,我一直做著一個同樣的夢。在夢中,所有的一切都被鮮血染成赤紅,無數的生靈因我而寂滅,而我孤獨地站在尸山血海之上俯視著萬籟俱靜的大地。
我不知道在夢中的我,心中是痛苦的還是有著其他的情感,或許。。。是開心的吧,因為我分明感到一絲笑意浮上我的嘴角。
巍峨的雪陽群山高聳入云巔,這里是星辰大陸的至高之境,終年被積雪所覆蓋。在這罕無人跡的地方,只有凌冽的寒風吹過山脊,帶起巨大的雪塵,在初升的旭日下形成美麗的折射。
“啪,啪”一具又一具無頭尸體被從絕壁之上拋下,觸及地面后發出沉悶的聲音。下邊飛翔的雪鵠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因為這樣的情景已經持續數日。
無數的尸體在下面堆疊成了一個巨大的尸丘,而鮮血從絕壁上不斷淌下,在布滿堅冰的絕壁上匯成一道巨大而觸目驚心的血瀑。
已經兩個時辰過去了,絕壁上的殺戮還繼續著,任憑風雪交加,卻沒有一絲停歇的跡象。
刑場上鐵甲如城,槍戟如林,一片肅殺之景。數萬士兵在寒風中握著鋒利的刀劍,而刀劍之下,是一顆顆剛剛被砍下并冒著嘶嘶熱氣的頭顱。高臺之上,數十個頭顱被高高掛起。其中一個頭顱上帶著一頂金色的王冠,那便是西荒暗部的王。
長達數月的征戰終于結束,現在便是殺戮的時刻。
“下一隊。”站在高臺上的傳令官大聲喊道。
立馬就有六百士兵押著三百人上了處刑臺,用強壯的胳膊迫使他們半跪著。
“舉刀。”傳令官大聲喊道,雪亮的鬼頭大刀被高高舉起。
“斬。”話音剛落,大刀砍下,現場響起一片鮮血融化冰雪時的嘶嘶聲,隨著浩蕩的天風卷入遙遠的東方。
“無趣。”高臺上一位衣著白色大氅的公子抓緊了掛在身上的大氅,他黑曜石般的雙眸中透著無盡的厭倦。
“從早到晚就是這樣砍砍砍,實在太沒意思了。”他側過身子對坐在旁邊的一人說道,“西王舅舅,我實在太累了,想先下去歇歇,天氣實在太冷。”
“世侄,再等等,處刑就快結束了。”旁邊座下的一位長相和藹,體型圓滾滾的中年男子說道。
“舅舅,都已經砍了兩個時辰了,再在這里待下去,我就要成冰坨了。”世子不滿地說道,眉頭微微皺起,心中不免惱了起來他想著想著,煩躁地從位置上坐起。
大聲說道:“羽將軍,已經砍了多少了?”
一位身著飛翼神鷹鐵甲的人上前,抱拳回道:“稟世子,已經砍了五萬三千六百人。”
媽的,才殺了這么點人,他看到下邊還有那么多黑壓壓的人后,不覺心中惱怒不已,還要等上多少時間才能完?聽著下邊聲震寰宇的哭喊聲,額頭上的青筋愈發暴起。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他要殺人了。
只見他大喝一聲:“取我劍來。”
身后尉官立即將一把有這精致花紋的長劍遞上。
他右手一揮,一道青光從盒中迅速竄出,落入他的手心,定睛一看是一柄碧色的長劍。那尉官見此情景,眼中一閃而過奇異的色彩。
那體型肥胖的西王見此,立馬從位子上跳起來,對著東王世子喊道:“外甥,不可,你這千金之軀,不可沾染這等污穢。”他的妹妹,冷月郡主便是這東王世子的母親。
但那東王世子自小受東王和王妃的嬌慣,在東月城中向來是肆意橫行,哪里理會長輩的話。只見他騰空而起,手中的碧痕劍上下翻飛,猶如一條嗜血的青蛇在人群中不斷收割生命。
“金兄,不必如此驚慌,讓世子快活快活,也好讓將士們散散這幾月的鳥氣。”說這話的是右側的一位中年男子,身著一件黑色的大袍子,這袍子是從一條黑狼的身上剝下來的,一張大狼皮幾乎覆蓋全身,黑色的毛色中沒有一絲雜毛,通體華亮,顯然是價值千金之物。
“漠兄,就怕萬一。。。”
“怕個鳥,”漠姓北王大失風度地罵了一句,西王不禁皺了下眉頭。心中暗罵道,虧他還是和他一個級別的諸侯,說話如此粗俗不堪,真是掉北王府的價。
你漠狼就是一個天天和北疆蠻人打交道的蠻子!
“這幫西荒賤民能打能殺的都被砍掉了腦袋,還剩下那些吃奶的娃和一些老頭女人,能折騰出個什么?”北王說道。
說著說著,便是大踏步向前,接著往臺下罵道:“該死的賤民,真是不安分,不認命,不乖乖做奴隸,還想著造反,這下讓你們連奴隸都做不成。”罵了一會渾身打了一個機靈,又罵道,“真冷,在這鬼地方打戰真要命。”。數月的苦戰后,將士們終于攻克了這座城堡,之前看著同袍戰死的怒氣都發泄到了可憐的西荒百姓的頭上。整整三日不分晝夜的屠殺,幾乎將所有的青壯男子都被殺光,今日只剩下最后一批。
這披著黑狼袍的男子看著東王世子的劍招哈哈笑道:“世子殺的好啊,這一出手,這幫賤民就死了一大片。看看,這身法,這劍招,不愧是本朝第一劍神張放的得意弟子。”
下首另外一個男子不斷地噼啪打著一把金色的算籌,一邊跌足大呼,“一千兩。。。一千一百兩。。。一千四百兩。。。”
眾人看過來,呼道:“南王,你鬼喊什么?”
那南王體型比西王更肥壯,只見他踢開身邊服侍的美姬們,大聲呼道:“這世侄一下子就砍殺了幾百個奴隸了,你看看,都虧了這么多,一千四百多兩銀子,這么多的奴隸我賣到南邊奴隸海港,穩穩可以拿上四倍的價錢,你們說我虧不虧?”
眾人看著他一楞楞地,忽然爆發出大笑。
高臺上傳來大笑,而臺下傳來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嚎聲,不斷地求饒聲。
那身著白衣大氅的公子殺的興起,直接將沾滿鮮血的大氅使勁扔開去,然后一個勁地砍殺過去,任由鮮血濺滿全身。
有意思,與之前這些賤民士兵交戰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屠殺這些手無寸鐵的婦孺老幼更加有意思,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他的腦袋,讓他興奮地直哆嗦。
周圍的士兵發出一陣陣歡呼聲,高聲歡呼著,一雙雙黑色的眸子中透著對鮮血和殺戮的渴望。
這時,這位世子看到了一個懷抱著幼小孩子的母親,孩子冰藍色的雙眸盯著他。那個年輕的母親死死地抱著他,想要拼命保護自己的孩子,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那個浴血的死神往這邊看了一眼,便是抑制不住心中騰騰升起的一種欲望,舉著劍迎頭劈下。那位絕望的母親用手護住自己孩子的那雙眼睛,緊緊將身子縮成一團,不想讓自己的孩子看到血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