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玄暉!怎么未見李振和敬翔,沒和他們說,讓他們過來么?”
蔣玄暉呆在當場,忽然反應過來,大叫一聲:“啊~,忘記了,李大人和敬大人今日去了王宮,怕是要到很晚才會返回會節園,所以無法參加。”
朱溫半張臉隱在隨風晃動的燭火下,明暗陰沉,“本王想舉兵西討,又擔心李曄會有所舉動,想先行殺掉李曄,另立新君!不知諸位覺得如何。”
在場的幾個人面面相覷,都不敢先開口,朱溫冷冷的抿唇踱步走了上來,話語如冰:“友恭你先說~。”
朱友恭抬眼看向緩緩凝視自己的朱溫,立刻垂下頭,雙眼盯著地面,抱拳說道:“回王爺,微臣認為天下未定不宜急于加九錫,請王爺三思。”
“氏叔琮~你也說說看。”朱溫那刀鋒般的眼神重重的刺在氏叔琮的身上,他身形一抖,顫步上前說道:“回王爺,微臣同意朱大人的看法,請王爺三思而行。”
“王彥章……”
“微臣只聽王爺的決斷,不管其他。”
腳步停滯在了蔣玄暉跟前兒。
自從梁王對自己說要殺了德王殿下,自己的心跳,思緒已經亂到無法思考的境地,那顆心天天在嗓子眼掛著,深怕哪天突然間梁王動了殺意,而將自己保護很久,因憐惜戰爭帶來不幸的某人除之而后快,但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回王爺,微臣也是這個意思,所以請王爺三思。”
“三思?你們一個個就知道讓本王三思,大福先寺發生的事情,你們應該都聽說了吧。”朱溫心里窩著火,兩只手不斷對掐,骨頭間咯嗒咯嗒的動靜隱隱可聞。
“聽說了。”
朱溫眼底清楚的閃現出一絲殺意,“本王對他們一再忍讓,他們竟然想殺了本王,那就讓他們去死!統統都得死!”
蔣玄暉只覺得自己的汗毛被刺的根根倒起,頸后陡然間卻有溫熱的氣息貼近,一股若有若無的汗臭加蘭花香的味道又感覺異常熟悉。
“蔣玄暉~,你知道嗎~,有人參你說你諱亂宮闈。”朱溫似笑非笑的貼近蔣玄暉耳括,聲音低如私語,冷酷中帶著內心極度的張狂。
“請王爺明鑒,定是有些小人嫉妒在下,所以誣蔑蔣某人。”蔣玄暉全身匍匐在地上,雙手倒叩,極力反駁。
“你有什么好讓人嫉妒的。”
朱溫衣袖一甩,“也好~,你這條命本王給你記下。你等下就回去,好像友諒那顆人頭也是寄存的,你們倆幫本王先殺了李裕,如果失敗,你們兩個人就同德王一起下地獄。”
“遵~~遵命~~”
人活著一天,總有一些美好的東西讓你怦然心動,比如:晨起鳥鳴,夜半鐘聲,陌上花開,楊柳依依,曉風殘月,紫陌聽雪,疏影橫斜,暗香浮動,月上柳梢。
“唉~”
“干嘛唉聲嘆氣的。”蔣玄暉雙手環抱著膝蓋坐在城墻上,朱友諒提劍側眼看著他。
“還不是王爺的命令,真的去殺......”蔣玄暉終于抬頭,嘆了口氣又把頭垂了下去。
朱友諒緩緩仰頭,遠遠向龍泉寺方向眺望,“你知道么,生在亂世人都會死的,我們比那些普通老百姓要好很多,至少在為自己的一個夢想努力,雖然這個夢想殺戮或許太重,又或者會失去很多東西,可是活下來的人,什么都沒做就回去了,那多沒意思啊。”
“也對!我還認識你這個好兄弟呢。”蔣玄暉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朱友諒。
“友裕已經回來了,你只要負責把李曄,皇后和其他嬪妃看好,不要讓他們發現異狀就好。”厚實的手掌輕輕的蹭著蔣玄暉安慰道。
長慶殿幾盞半明半暗的懸燈與當年明輝炫煌的盛唐時代相比顯的有些寒磣,最深處的寢殿,燭火芯兒一跳,晃的人心中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