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睜開眼。

他們在這說話的一會兒功夫，昏迷的掌門已經清醒了，傳音來喚他們幾人過去，說是有要事吩咐。

蕭楉無奈，強自按下胸腹中紛雜煩亂的萬千思緒，把注意力轉移到眼前來。

眼下五臺道教的情況，還真的離不開他蕭楉。

先前蕭楉煉成斬首劍陣，帶領眾弟子四處征戰時，玉晶就把他列為了自己的真傳弟子。

玉晶是金丹修為，一般來說，門派里的金丹真人會有很多收點拜師費就能掛名的記名弟子，有一些普通的入門弟子，有幾個親身教養的入室弟子，但真傳弟子，卻只有一個。

真傳弟子，是將來要繼承師傅衣缽的，也就是說，如果玉晶現在被妖修殺了，蕭楉立刻就會成為五臺道教的掌門。

修真界嘛，最講究一個因果，他既然擔了真傳弟子這個名號，自然也要負起真傳弟子的責任。

何況……

要探究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阿丑，并不急于一時。

蕭楉默默攥緊了右手掌心，和玉靈兒、流瀲一起來看玉晶掌門。

就是在流瀲渡劫成功后來找蕭楉的這一會兒，已經有弟子打掃過掌門大殿了，就連護山大陣也重新升了起來，雖然籠罩的范圍較小，但——五臺道教現在也沒這么多弟子了，有護山大陣護著，還能抵擋一陣妖修。

時間倉促，掌門大殿的建筑殘破不堪，四處是戰斗留下的痕跡，觸目驚心，不容忽略。但總算可以下腳，有塊地方供幾人議事。

玉晶掌門剛醒，身體還很虛弱。

往日的他一向最講究儀態得體，素日里保養得根本看不出年紀。但此時的他卻疲態盡顯，一頭黑發白了一半，臉上也長了幾條紋路深刻的皺紋。

玉靈兒幾時看到過自己風雅端莊的父親展露如此蒼老的姿態？

按規矩，她理應站在蕭楉和流瀲身后，借著身前兩人的遮擋，她強忍眼淚悄悄別過頭去，眼圈紅了。

蕭楉行了一個弟子禮：“師尊。”

“徒兒，”玉晶點點頭，撫了把胡子，看向流瀲：“這位，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媧皇族圣女？”

流瀲甜美的笑容頓時一僵。

她早料到蕭楉不可能幫她兜著，但這狗東西賣她賣的也太快了吧？！但外界現在岌岌可危，離開秘境了的族人無處可去，她少不得要求眼前的這位掌門。

只是她好歹是媧皇族圣女，哪怕有求于人，也不能丟了份。

蕭楉是個例外！

流瀲當時看他面相年輕，覺得用美人計好糊弄他，誰曾想那家伙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她根本就玩不過她。

但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

所以她保持著圣女的端莊，只淡淡笑著道：“掌門過譽了，我族只是避世多年不出，談不上傳說一詞。”

玉晶咳嗽了兩聲：“此言差矣。媧皇族乃是赫赫有名的上古神族，據說渾身是寶……”

“都是謠傳罷了。”流瀲截斷他的話，嘆了口氣：“我族若真有這么神秘，又豈會走到窮途末路的地步？”

玉晶眼中精光爆閃：“窮途末路？怎會？”

流瀲悵然地嘆了口氣，將之前和蕭楉說起過得，她們族群發生的變化又復述了一遍。

原來，這傳說中的媧皇神族只剩下了個殼子，除了圣女流瀲本人，全都變成了普通人啊。

玉晶好不失望，頓時就沒什么興趣了。

他失望的表情太過明顯，流瀲想裝聾作啞當沒看到都不可能。她心下不禁大罵:她就知道能教出狗東西那種徒弟的師傅不可能是什么好人！這見財眼開的老匹夫！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流瀲是涉世未深，長期被封印在秘境內，與人相交的經驗尚淺，又偏要裝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所以才會被蕭楉吃準脈搏，耍的團團轉。

但千萬別把流瀲真的當做單純善良的小白兔。

流瀲沒有告訴蕭楉眾人的是，當初媧皇神族的氣運線凋零衰敗，所有族人的修為、靈根都在萎縮，也包括流瀲在內。

是負責占卜的長老豁出命換來了一條生路——流瀲。

是所有族人自愿把余下的氣運轉到流瀲身上，流瀲的修煉路才沒有斷絕。

流瀲作為媧皇神族的圣女，作為被選中為族人開辟天地的責任人，是被全族上下所有人寄予厚望的。

她自有她的優秀之處。

早在蕭楉閉關之時，流瀲和長老團眾人討論，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當初，媧皇族人就是因為其珍貴特殊渾身都是寶的體質才引來將近滅族的慘禍，不得不蝸居在媧皇留下的結界中茍延殘喘。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數萬年，外界已經很少有媧皇神族的蹤跡，但他們一旦現世，勢必會再度引起腥風血雨。

那樣的場面不是他們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