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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01.

蔓菁差人邀司寇文雪去魔界最好的成衣店,文雪一頭霧水,但還是到了成衣店。

只見蔓菁早已等候在那兒,文雪快步上前,“你約我來此地所謂何事?”

蔓菁笑瞇瞇地迎上去,“想請您做個參謀,幫我看看料子。”

文雪更是不解,“平日不都是讓他們送到府上直接挑嗎?今次怎么這般費力,莫不是立了新規矩,若是這樣,我可要和店長好好說道說道。”

“不是這樣,”蔓菁忙拉住要去店里理論的文雪,“我也是受人所托,再說要的東西少,就做一件衣裳,送到府上大張旗鼓的反而不好。”

“和我就不必打啞謎了,”文雪心里敞亮得很,“一定是煒彤拜托你的吧,不然沉木節這樣的日子,你還能不去湊熱鬧?”

“文雪姨真是冰雪聰明,那我就不瞞您了,煒彤托我……”蔓菁湊到文雪耳旁悄聲說著,然后又正常言語道,“我不是太懂這些,平日在府上也全靠嫂子她們幫我挑選,我記得文雪姨繡工一流,想來挑料子也是好手,便想麻煩您陪我一起。”

“這有何難,”拉著蔓菁進去鋪子,看著貨架上的料子,“挑料子你可以先上手摸一摸,再……”文雪細致入微地講解挑料子的方法給蔓菁,蔓菁雖然以前全然不懂,可按著方法竟也摸到了門路。

文雪看蔓菁似乎很喜歡這些料子,便說:“既然你也來了,不如也給自己做一身,按你的說法,平日都是你嫂嫂幫你挑,今日你自己挑,至于刺繡花口我幫你選。”

蔓菁倒也不含蓄,“今日我就不挑了,待日后到我時,我再來,這家我打聽過,這料子可都是有寓意的。”

文雪思忖片刻,“也是,這種事情何必提前,到了日子,自然也就知道選什么了。”

挑完料子,二人去選衣服上的紋飾,文雪挑挑揀揀,終是不滿意,圖案尚可,就是不太滿意店內繡娘的手藝,最后干脆自己與店主約好,刺繡的部分由自己親自完成。

分別時,文雪看著蔓菁,不知為何忽然想起自己的妹妹文茵,但她們又不一樣,眼前的姑娘大膽、率真,她突兀地問,“若是煒彤不在了,你可愿嫁給逸兒?”

蔓菁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不愿。文雪姨,我相信這世上您是最懂的,若非對方心中有我,且對方是我心之所向,我是不嫁的。少主甚是優秀,可煒彤也是這世間罕見的女子,我愿意幫忙并非是因為愛慕少主,而是出于欽佩,我欽佩煒彤敢孤身一人來到魔界,我也欽佩少主敢為了煒彤反抗魔尊。”

這一刻,文雪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為愛當眾退婚的自己,是啊,她太明白這樣的感覺了,她不再說什么,也怕自己讓別人重蹈妹妹的覆轍。

與蔓菁告別后,文雪再一次拎上酒菜來到妹妹的墓前,不同的是,以前她每次來,都愁眉不展,這次卻是喜笑顏開。

她先倒了一杯酒放在墓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喃喃道:“文茵啊,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在他們身上看見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可又不同,他們有自己的心愿,只愿他們一切都好。你別擔心,逸兒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姑娘,雖然不知道還有多久,但他體驗過也是極好的。我以前一直擔心,怕他永遠像一個冰冷的武器,好在,他現在也有溫度了。”

文雪就這樣一杯一杯喝著,將孩子們的近況和盤托出,她不是司寇逸的生母,卻是比生母更重要的存在。

02.

船上有一個高大的戲臺,戲臺下邊鋪著一塊一塊的羽毛毯,沒有椅子,毯子上邊擺著圓形的木桌,桌上只放著一盞散發著幽藍光的燈。司寇逸帶著煒彤很快找到了他們的位置,就在戲臺的正中央。

煒彤看著戲臺,興致勃勃地問:“待會兒是有表演嗎?”

司寇逸點點頭,“現在還沒開場,”他四處望了望,“想來是因為人未齊,通常票都能賣完。而且現在船還沒開,待會兒此船會騰空而起,在魔界的上空飛行,每一個角落都會去。”這個位置令司寇逸很滿意,心里想著等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犒賞二七。

這段時間,二七承擔了司寇逸大部分事務,司寇逸畢竟是魔界少主,除了修煉之外,還有眾多事務需要處理,近期不緊急的事情都是二七在幫他周旋,緊急事務,二七會去和司寇文雪商議,然后再去處理。

煒彤滿心期待,“是什么樣的表演?像凡間戲樓里的戲嗎?”

“算是吧,”司寇逸努力思考如何向煒彤描述,“表演者很特殊,是這次真正的沉木者,有的人會請人將自己的故事演繹出來,也有人會自己一個人在臺上,向大家講述自己的過往,演出的形式,內容全由他們自己決定。”

煒彤忽然想到父親呂幽,若是他有這樣的機會,不知道他會說些什么。還有石道長,他平日就愛說話,想來一定不會錯過這樣的時刻,反而是宣涼,或許會局促地站在臺上,不知所措,臉漲得通紅,這時阿玲會把他拉下臺,自己上去,阿玲應該會唱歌吧,她的嗓音是那樣空靈。

想到這兒,她忽然笑起來,司寇逸不知她在笑什么,疑惑地問:“什么事那么好笑?”

煒彤頓了頓,思忖片刻,開口道:“我只是忽然想起爹爹,師父,宣涼和阿玲他們。要是他們能夠像這樣決定自己的生死,他們會說些什么,做些什么呢?或許阿玲會把宣涼拉在身后,然后放聲高歌,師父應該會用自己的道術給大家放煙花吧,至于爹爹,我覺得他會坐在一旁,靜靜地喝酒。”

司寇逸不知道為什么,當他看到煒彤能如此云淡風輕地談論已死的親近之人時,他的心情會如此復雜,欣慰、難過、恐懼等多重情緒涌上心頭,不得不承認,煒彤似乎真的已經平靜地接受了自己即將死亡的事實,而這是司寇逸最不想承認的。

剎那間,煒彤覺得,眼前這個臺子或許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果自己站在臺上,應該做些什么呢?她不知道,或許現在坐在旁邊的司寇逸會知道吧。

煒彤將頭輕輕靠在司寇逸的肩上,云淡風輕地問:“若是我在臺上,你想看什么呢?”

司寇逸沒有想到煒彤會這么問他,他只是想到,煒彤或許也會想想若是自己在臺上,會做些什么。可現在該說什么呢,司寇逸沉思片刻,有了答案,“有很多,但最想看的,應該是你舞動長鞭的樣子,當真是英姿颯爽。”

“這樣啊,真好。”煒彤很是開心,“我真怕你會想讓我彈琴跳舞什么的,我真的一點都不擅長。”

煒彤的長鞭被她留給了母親,這是她最后能為母親做的,也算是幫助父親保護母親,那條長鞭是由祖父的骨血變化而成,有靈性。

“我還記得你揮鞭子時的樣子,”司寇逸一邊回想,不禁嘴角上揚,一直以來,煒彤雖然有強大的靈力,但無法施展,可她戰斗的時候絲毫不遜色,“雖然不知道美麗能不能用來形容戰斗的樣子,可我真的覺得那個場景很美麗,剛柔并濟,我很喜歡。”

“可惜了,我這次來沒有帶,不然還能練給你瞧瞧。”煒彤說這話不是客套,而是真的感到遺憾,她想盡可能的完成司寇逸的心愿,如果說現在煒彤還有什么心愿的話,那大概就是能讓司寇逸少些遺憾。

“這事好辦,”司寇逸有些雀躍,似乎是因為忽然間找到了能為煒彤做的事情,“我知道你在凡間使的鞭子不是凡物,但若只是想練給我瞧瞧,那你只需告訴我鞭子的重量,長度即可,我命人為你做一根便是。”

煒彤點點頭,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告訴司寇逸,司寇逸忙抓緊時間,從錦繡囊中取出一張小鳥剪紙,說了幾句后,小鳥活過來飛走了,“好了,等二七收到就動工。”

煒彤和司寇逸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著,煒彤思考著還要等多久才開始。

突然,風大起來,一聲巨響響徹云霄,隨即船身開始搖晃起來,煒彤一下跌入司寇逸懷中,她想坐回去時,發現司寇逸已經將她環抱住,于是她不再動彈,索性將整個身體放松下去。

船升到半空后,飛行進入平穩,桌上的燈從幽藍色變為絳紫色,空中飄來許多美食,飲品。

司寇逸沒有問煒彤,順手抓了幾盤吃食,自然地放到桌上,“你喜甜,這些糕點都是甜的,”他又抓來一壺茶,“這茶能解膩,不苦。”

兩人心照不宣地吃著,煒彤順手抓了一盤瓜子,“看戲總得吃這個。”

雖然煒彤失去了味覺,可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不是來自食物,而是來自難得的悠閑時光,仿佛世界只有他們兩人一般。

一束亮眼的白光直直的打在戲臺上,倏地,戲臺中央裂開一道口子,一個人影緩緩從裂口中升起。

待他完全站在臺上后,煒彤看清了他的樣貌,這個男子很是清秀,看起來意氣風發,可當他開口唱時,腔調卻異常凄愴悲涼。

他的唱詞令煒彤不禁潸然淚下,司寇逸不知道煒彤在傷心什么,這或許是他和煒彤最不同的地方,司寇逸只會因為自己的事情和煒彤的事情悲傷,而且說到底,他會為煒彤傷心只是因為煒彤是他喜歡的人,若是旁人,他是萬萬不會在意。可煒彤會為了與自己不相干的人落淚,她的憐憫心是與生俱來的,這或許就是她能取到蘇木靈芝的原因。

司寇逸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若論安慰,好像更應該安慰臺上那位,而不是煒彤,可煒彤哭得又是如此傷心,最終他只是將煒彤輕輕攬進懷里,遞上手帕,一言不發。

整艘船,似乎最傷心的人就是煒彤,再加上他們坐在正中央,臺上唱戲的人都有些驚訝,只是他不能停下。

每場戲之間有半柱香的休息時間,也是留給下一個戲的準備時間,臺上的人緩緩鞠躬,然后從容下場。

中場休息時,煒彤漸漸平復下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周圍,悄聲問,“我剛才會不會太吵了?”

司寇逸笑著搖搖頭,“怎么會,我倒覺得正是因為有你,這出戲的氛圍才被烘托出來。”

“只是你的手帕,已經濕透了。”煒彤手里還攥著司寇逸的手帕,手帕的顏色已經深了一圈。

“這是唯一我沒想到的,今天共有十五場戲,應當多帶些帕子,若是每場戲你都如此投入,那我該如何是好,”司寇逸假裝擺出無奈地表情,“恐怕待會兒只能從錦繡囊中取出我平時的備用衣物來裝你的眼淚了。”

“十五場?”煒彤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按自己這么個哭法,今天必然要哭暈在這里。

“這位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

剛才在戲臺上的男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來到桌旁,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煒彤迅速起身,也回了個禮。

“冒昧打擾,只是因為剛才在臺上,看到小姐因我的戲痛哭流涕,心生感慨,所以想趁著搭臺的間隙能同小姐聊一聊,不知小姐可愿意?”男子彬彬有禮,言辭誠懇。

煒彤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仍禮貌回應,聲音中的哭腔還未散去,“先生若不嫌棄,就請坐。”

三人一同坐下,司寇逸貼心地從半空中給男子拿了一個杯子,倒滿茶,“先生請用。”

男子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就像我戲里唱得那樣,一百五十年前,我從凡間來到魔界,準確來說,我是因修煉走火入魔,只得離開師門,來此處。”

煒彤適才聽得仔細,于是問道,“可先生剛才并未說出讓自己走火入魔的原因,歌詞雖然悲戚,處處都是遺憾,但也確未說明。”

“我沒勇氣罷了,”男子嘆了口氣,低頭看著杯子,“不過既然準備沉木,不妨和你說說,也算是了卻我的心結。”

煒彤和司寇逸安靜下來,不再說話。

男子緩緩開口:“我曾是渾源教的一位修行道士,可惜天賦平平,后來嫉妒大師兄的才能,于是便處處給他使絆子。但大師兄做事向來滴水不漏,直到有一天我找到了機會。師兄下山歷練時,結識了一只松鼠精,更是與他結交為好友,我奉師父之命,帶領大家下山滅妖,遇到大師兄和松鼠精,我不問緣由,想要殺了他們,卻錯殺了松鼠精的夫人,他夫人是個凡人,可我殺紅了眼,差點錯殺師兄,好在他們逃走了。后來聽說松鼠精為了復活他的妻子,強行渡雷劫,卻失敗了,師兄當初被惡妖圍攻,是他出手相救,才保全性命。師兄一屆凡人,被妖救下,我一個道士,卻殺了人。從那之后,我便渾渾噩噩,修煉更是走了極端,最后墮入魔道。”

煒彤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呂幽曾把自己在石道長神思中看到的事情告訴煒彤,煒彤明白眼前之人,就是造成師父家破人亡的兇手,她的眼淚不爭取地落下,若是石道長知道自己的仇人如今淪落成這副模樣,會不會有一絲欣慰呢?

或許不會,因為師父根本不屑于理會他。

煒彤聲音顫抖地說:“天道輪回,你自己做了虧心事,以為可以靠這么一出戲就贖罪嗎?你還是沒有看清自己的丑惡,你只知道訴說自己受到的內心折磨,為何只字不提被你傷害之人的痛楚,道貌岸然,活該你一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男子愕然,他沒想到煒彤竟如此憤慨,于是慌忙離席。

司寇逸忙問怎么回事。

煒彤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他害死的是師父的父親,他就是讓師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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