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也就是大學臨近畢業的時候，聶正陽有一次去北方深造的機會，我本來想這是個好機會，讓他不要放棄，可是他不想離我太遠……不巧的是，這個時候我家里給我找了本地的工作……說我和聶正陽在一起這么久也沒有結果，他又要離開……家里覺得我等不起……就……”賀何琳忽然有點哽咽。

顧新河沒有催她，而是安靜的等她撫平情緒。

“聶正陽還是去了北方……就這樣，我跟你父親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從認識到結婚。”賀何琳說著轉過頭去，不讓兒子看見自己的憂傷。

顧新河看著母親的背影，忽然不知道應該用什么樣的情緒來對待此刻。

待過了一會兒，賀何琳許是平復了心情，轉過身來，朝兒子淡淡的笑了一下。

“很快，我生下你。”

“你快樂嗎？”顧新河問道。

“你不應該問我快不快樂，你應該問你父親。”她突然提到顧國慶。

“為什么？”他沒明白她的意思。

“因為……”她靠近兒子，看著他的雙眼，“因為我在嫁給你父親的時候就已經懷孕……”

“什么？那個時候你……”顧新河以為自己聽錯了。

“嗯。”賀何琳點點頭，“所以你不應該問我快不快樂。我是挺快樂的，你父親對我很好。他工作雖然忙，但是一有空就會回家陪我，就算不能回家也會把我帶到他們醫院，餓了就帶我去食堂吃飯……”賀何琳說到這里，心里不免又難過起來，她難過的是曾經自己也被顧國慶深深打動過。

“你很快樂？！你嫁給我爸你就懷了別人的孩子……也就是我？！你考慮過我爸的感受嗎？”顧新河很氣憤。

“對不起……兒子，媽媽其實一直都想告訴你……之前帶著你聶叔叔……也就是你親生父親來看你……”

“別跟我提他！我的父親只有一個！聶……他跟我沒關系！”顧新河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之前只是以為母親和那個人的關系不一般，沒想到自己才是那個最大的“雷”。此刻，他的腦子里全是他的父親顧國慶，根本就接受不了那個姓聶的！

“兒子……”賀何琳喚道。

“你不用白費心機了，別說顧國慶不是我父親，就算他不認我，我也不會認姓聶的！”顧新河想讓她死了這條心，他根本就沒辦法接受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他根本無法想象父親這么多年來是以什么樣的心情面對自己，面對這個“別人”的兒子。付出這么些年，到最后母親還是選擇了那個人……

“新河……”賀何琳的聲音像是在“祈求”兒子。

顧新河側過身去。

“你父……”賀何琳想說“父親”兩個字，轉念又想到兒子如此抵觸，趕緊改口，“聶叔叔他這些年也是非常不容易……去北方深造又遇上生病……”

“你不用在這里替他說話。你自己也知道，這些年我爸是如何照顧你，照顧我的，要說不容易，不應該是那個姓聶的，他只是為了他自己，跑去北方深造，而我爸……為了你連去省城大醫院都沒去，就留在這個縣城，當一個主任……你說那個姓聶的不容易，那你有沒有可憐過我爸！這個叫顧國慶的男人！”最后這兩句他說得自己都快哭了。

“對不起……兒子……對不起……”賀何琳終于放下以往的驕傲，此刻就像個孩子似的哭出聲來，淚流滿面。

“你對不起的是我爸！”顧新河說完這句話，眼淚也終于再也忍不住。

他仰頭望向天空，沒想到，這么可笑的肥皂劇情節，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悲的是，她竟然還“理直氣壯”的讓自己接受……

……

“鄭曉劍，剛才那個女的是誰呀？”聞盼盼問道。

“誰是誰？”鄭曉劍明知故問。

“就是剛才班主任叫顧新河出去……那個女的……”聞盼盼著急了。

“哦。”鄭曉劍知道她說的是誰，但就是不想告訴她，“我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你肯定知道的！你說，你說！”她推搡著他的肩膀。

“放開我的衣服！”他指著她抓著自己肩膀的手。

“好吧。”她放開手，“但是你要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呀？”

“班里這么多人，你隨便問一個就好咯，干嘛要問我？！”他不太耐煩了。

“什么意思？我們不是同桌嗎？問你個問題都不行嗎？”她撅著嘴。

“你可以問，但我也有權力不回答！”他起身往外走。

“喂！鄭曉劍！”她拼命叫他的名字，可惜他已走遠。

旁邊的葉秋聽見了，趕緊走過來。

“你不知道那是誰呀？”葉秋問道。

“不知道呀？”聞盼盼很實誠的回到。

“這你都不知道！”葉秋站起來走到她身邊，“顧新河的媽媽。”

“哦！原來是……”

正當聞盼盼在“請教”葉秋的時候，顧新河走了進來。

“噓……”禾梨雪趕緊制止葉秋她們繼續討論。

“班長，剛才那是你媽媽呀？”聞盼盼完全沒有看出禾梨雪的眼色。

顧新河沒有接話。

聞盼盼繼續問：“班長班長，你媽媽長得可真漂亮！你不跟她多待會兒嗎？”

“盼盼。”禾梨雪向她蹙了下眉頭。

“梨雪，你不覺得嗎？”

聞盼盼反而還反過來問她。

禾梨雪尷尬的看著聞盼盼，眼角的余光時不時掃一眼顧新河。

顧新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發。

“班長……”聞盼盼又開始了。

禾梨雪趕緊上前：“盼盼，今天該你值日，黑板還沒擦呢。”

“我去！怎么又該我值日！”聞盼盼不情愿的起身，“我記得我不是才值過日嗎？”

禾梨雪見她沒有行動，趕緊加一句：“老師等會兒就要來了。”

“靠！”聞盼盼這才慢吞吞的走上講臺。

“班長，我給你帶了一瓶水。”禾梨雪拿出抽屜里的飲料。

“謝謝。”顧新河的面色變得沒那么嚴肅。

“你……”禾梨雪想關心他。

“我沒事，快坐下吧。”沒想到他語氣異常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