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今早大雜院里病死一個小丫頭，要是她哥哥還在的話，背她過來找神女看病，說不定就能救活了?！?
“誰說不是，不過你不覺奇怪嗎？她哥哥那么疼她，平時討來的東西都是讓她先吃，更舍不得她像別的小丫頭上街乞討，咋可能丟下她走了呢？”
“你這么一說，確實奇怪……”
“還有更奇怪的咧！你們不覺得最近南街太平了些嗎？”
“你說的是那個叫阿南的小丫頭最近都不出現，好久沒見到她被追著討錢袋子了？”
“不是因為神女在這義診，護衛多的緣故嗎？”
“神女體恤咱們窮人，才不會趕那些小乞丐走呢！”
“唉，那些小乞丐，無父無母，生病就等死，知道這邊有神女義診也不敢過來……”
……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些百姓口中已經有兩個小乞丐不見了……楚愛悠一邊聽著排隊的百姓聊這件事，一邊琢磨著等會抽空去那個“大雜院”看看。
凌晨也和她有同樣的想法，且已經吩咐楚三去打聽大雜院的位置了。
按理說這些小乞丐都在這片混熟了，百姓對孩子都有一定的容忍性，雖然都不容易，但被偷幾個錢或者食物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更容易活下去，換地盤的可能性不大。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出事了。
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
童男童女……
想到這，凌晨心里一緊，立馬走到風臨身邊，問道：
“你手底下有混在百姓或者乞丐中的人嗎？”
千萬別如他猜測的那樣，不然他要忍不住往秦王府丟天火了。
對孩子下手，已經不能算人了。
“……有，怎么了？”
神女還想去乞丐窩義診？
這些天風臨看著楚愛悠沒有任何嫌棄的給這些百姓治病，心里清楚的知道，她不會嫌棄任何人。
哪怕對方是個乞丐。
凌晨叫他說完眼神就飄向了楚愛悠，黑著臉動了一下腳步擋住對方的視線，快速說道：
“幫忙查查整個皇城有沒有突然不見的乞丐，重點查查孩子，如果可以，周邊城鎮也一并查查，有百姓家丟失孩子也算?！?
有求于人，他忍。
時間緊迫，他忍。
悠悠喜歡錢，他忍。
風臨突然覺得視線受阻，意識到了自己又失控了，臉一熱，咳嗽一聲沒話找話道：
“咳咳，你是說……有人販子？”
連年征戰，富人的生活都不好過，何況這些窮人，借口孩子丟了，實則賣了再正常不過，這個“丟”著實不好區分。
還有那些小乞丐，熬過了今晚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明晚，誰會去關心他們的死活，能被人販子看中都是造化，這“神將”要他去干這沒有任何意義的活，是不是知道了他的心思，故意支開他？
“要是人販子就好了，最好快些。”
結果凌晨一句話，讓他知道是自己小心眼了……風臨見楚愛悠聽到二人對話，診都不看了，才意識到有些事他還是知道的少了，忙答應道：
“好，我這就去安排?！?
神女神將降臨大衍的任務到底是什么，難道只是福佑百姓嗎？
直覺告訴他不是。
楚愛悠看著風臨離開，然后轉身對著琴羽涅交代：
“剩下的人交給你了，我去大雜院看看那些孩童?！?
有個小丫頭已經病死了，早知……
“是，小師姑，把南星帶上吧，她會哄孩子。”
她醫治的病人越多，越能理解爺爺以前對她的失望。
能為百姓看病的醫師太少，而她有這樣的天賦，卻情愿荒廢這樣的天賦不愿學習如何去救人，這樣又不知會有多少百姓因看不起病或者誤診而死。
所以他抱著最后的希望把她帶在身邊，想帶她去慶陽看看那些受病痛折磨卻看不起病的百姓，想讓她看看他為什么要完成《醫難雜論》。
還好她遇到了神女小師姑——她真正的師父。
一旁忙著切藥的劉南星聽到這話，立馬站起來連忙點頭：
“哄孩子我最擅長了！呵呵……”
她真的坐不住了，還是琴姑娘了解她??！
“好。”
楚愛悠點了點頭，就跟著打聽完地址的楚三，帶著劉南星和錦繡出發了。
路上，凌晨見她表情凝重，稍微想了一下便嘆口氣安慰道：
“悠悠，我們不是真的神，別給自己這么大壓力，現在知道了也不晚?！?
就算是真的神也不能救所有人。
何況世間若真有神靈，就不會有他眼前的地方了。
越走越簡陋的房租，坑坑洼洼的道路，臭氣熏天的空氣夾雜著哭笑怒罵的嘈雜聲，幾個衣著襤褸的小孩子咬著手指頭，滿臉好奇的看著他們……然后一溜煙跑回家叫阿娘阿爹。
他們還有爹娘護著，可這里的孩子沒有。
望著眼前到處漏風的“大雜院”，眾人表情都很復雜。
噔噔……楚三上前敲了兩下都合不上的木門，沒人應承，便輕輕推開了。
為什么輕輕？
因為他怕自己一用力這木門就掉了。
三間低矮的土墻茅草房，搖搖欲墜，一看就是外面下雨，屋里也會下雨的樣子，院子里什么破爛都有，中間搭了一個木房子有一個灶臺。
楚三每個房間走了一圈，出來稟告道：
“公主，地方沒錯，只是沒人。”
這個點大概都是出去討生活了。
楚愛悠和凌晨也想到是這個原因，還沒開口說等一等，就聽見一陣細小的腳步聲傳來，然后回頭就見到六個灰頭土臉，滿腳泥濘的小孩，怯生生的看著他們，最后還是其中最大的一個男孩，滿眼警惕的看著他們，問道：
“你們……找誰？”
不會是有人見大哥不在，要趕他們走吧！
劉南星上前一步努力擠出笑容回道：
“南街義診你們聽說了嗎？我們是來給你們免費檢查身體的?！?
她以為跟著公主已經救了很多人了，原來還不夠多……
“二哥，剛才隔壁的滿嬸說他們里有義診的神女，肯定是了！”
其中一個瘦得眼睛大大的小男孩，有些興奮的扯著剛才開口的小男孩。
哪知得到的是惡狠狠的訓斥：
“才沒有什么神女！要是有神女！小春就不會死了！大哥也不會被壞人抓走了！”
這世上只有讓他們吃苦受難的惡魔，哪來的神！
“哇哇……”
“嗚嗚……大哥要是回來見小春妹妹死了，可怎么辦？”
“二哥，她是神女，肯定能把死人救活的，我們去把小春妹妹挖出來吧！”
聽著此起彼伏的哭喊，還有“童言稚語”，楚愛悠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一刻希望自己是真的神女，可以變出一個起死回生的仙丹，可以救那個叫“小春”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