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秋，你和公主很熟？”
城衙內，還有事和霍連秋相商的唐江遠，難得沒有滿嘴公事，而是悄悄打聽道。
剛才公主不理他，卻聽連秋的勸……
霍連秋想著公主臨走前，看了他一眼說有空找她復個診，頓時覺得苦百倍的藥向他招手，沒辦法，他最近又沒聽話，熬夜傷神了……聽到唐江遠問這個，實話實說道：
“我這條命都是她給的，咳咳……”
神醫說他雖說恢復緩慢，但也在好轉，也就是他暫時死不了了。
“……這又從何說起？”
他好想忽略了很多事情……
看著唐江遠滿臉的疑惑，霍連秋終于知道這位唐家公子為什么會在這慶陽當城令了。
他這一門心思都撲在百姓身上，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會得家族培養得以升遷。
“你知道傳滿城的“剖腹生子”之事嗎？”
“這個我當然知道！還知道琴家的那位小師叔多管閑事，讓人家夫妻和離……”
那個錢阿樹還來過城衙說和離書不是他自愿簽的要撤回，他正要去調查怎么回事，就遇到王爺，王爺說讓人滾，國家律法之事，豈由他如此兒戲！
他當時還奇怪來著，這和公主有什么關系？
唐江遠越聽越迷糊，索性丟了手上的圖紙，給霍連秋倒了一杯水推過去，滿眼好奇的等著解惑。
“這位多管閑事的小師叔是……咳咳，公主。”
大丫說那位曹娘子能下床了，兩個孩子也起了名，哥哥叫曹忍冬，妹妹叫曹紫菀，這名字一聽就是公主和琴姑娘起的……
很好聽。
這個答案是唐江遠萬萬沒想到的，驚得他站起來重復道：
“是公主？！！”
王爺來了，他就有了主心骨，只要聽吩咐即可，加上親自出城買糧了一趟，沒想到錯過這么多事情！
“……她來第一天就女扮男裝在城中和神醫的孫女開了琴家醫館了。”
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在慶陽了，換一個城這樣“單純”的城令根本坐不下去……一開始霍連秋是抱著不純潔的心思和唐江遠稱兄道弟的，可相處下來，這樣的心思逐漸就沒了。
他做不成這樣至臻至純之人，故向往之，愛護之。
“我以為是神醫來了……”
怪不得王爺說不用給公主接風洗塵，他還以為是對方不想見他這個小小的城令……
慚愧。
“她師從琴神醫，一手的好醫術能和閻王搶人，我這咳疾本沒有幾天好活，是她說我還有救……”
公主，是他第一尊敬的人，所以她想慶陽的百姓安居樂業，他霍連秋就會盡力而為。
公主……這么厲害的嗎？為什么他去年回皇城述職，聽到的全是她的“傳聞”？唐江遠覺得他的腦袋不夠用了，脫口而出自己另外一個疑惑：
“那她為什么要人家夫妻和離？那婦人一人能養得起兩個幼兒嗎？”
不應該是一家團圓的大喜事嗎？公主沒必要做這個惡人。
“具體緣由我不便說，我有幸聽到公主對曹娘子說，咳咳……女子一生很多時候沒得選，她想讓她有機會選擇一次。”
王爺和長公主真的把公主教育的很好，就算楚王府沒有繼承人，有她在，也不會被任何人欺辱了去。
女子一生很多時候沒得選……是啊，若是有得選，他凄苦一生的阿娘大概情愿做窮人妻，不愿做官家妾吧，她臨死前看著他都是滿臉愧疚，怨自己是個妾，讓她的兒成了低人一等的庶子……
這邊唐江遠聽著這句話陷入回憶，那邊楚愛悠看著跪在她面前的曹芬，忍不住嘆息道：
“我救了你，不是讓你和孩子為奴為婢，起來說話。”
這個世界的人報恩的方式就只有這一種嗎？
“公主大恩，曹芬無以為報，唯有做牛做馬伺候您一輩子，等您有了兒女，就讓冬冬和菀菀伺候小主子。”
養了大半個月終于有人樣的曹芬，見楚愛悠過來看她和孩子，牙一咬就跪了下去，說出自己想了好久才做的決定。
再回錢家，那是萬萬不能的了，這些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孩子們吃的用的補的花了多少銀兩，那是錢阿樹賣身十年都掙不到的錢，何況，她這個前夫不可能賣身……
所以她帶著孩子們賣身，求一條活路。
楚愛悠見眼前人大有她不答應就不起身的架勢，示意一旁的錦屏把人扶起來，柔聲道：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和孩子們都是有福氣的，冬冬長大還要考取功名，菀菀有羽涅這個師父也會是一位神醫，你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到時候有的是回報本公主的時候，你把心放肚子里好好養著，偌大的楚王府養三個人還是能養得起的。”
不是想回錢家，她也算沒白救。
作為母親，自己怎么樣都可以，一旦涉及到孩子……曹芬聽到楚愛悠說她的兒子還要考取功名，為奴為婢的想法就不見了。
公主都說她的孩兒有福氣，那一定是個有福氣的，她不能因為為了自己安心斷了他的前程。
還有琴姑娘說菀菀是她救的，也是她起得名，這就是緣分，師徒的緣分。
她和孩子們何德何能讓公主和琴姑娘如此相待？
錦屏見曹芬又想跪下給她家公主謝恩，便手上一用力把人拖住了，笑著道：
“公主喜歡冬冬和菀菀，曹娘子就安心的跟著咱們公主，把孩子們養育好，等公主和六公子大婚后有了小主子，他們都是樣兒呢，是吧，公主？”
雖然她不理解為什么公主救了人還要把人帶回王府，但公主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再說兩個孩子確實可愛，萬一將來真有出息，也是王府的助力，就算沒出息，有救命之恩在，總比一般的奴仆忠心不是。
總之她家公主辛辛苦苦救的人不能回去讓那對自私自利的母子再糟蹋了，她們王府又不是養不起。
小主子……這得等你的真主子回來才能有了，楚愛悠對上錦屏含笑打趣她的眼神，笑著點了點頭。
這小姑娘出來一趟性子倒是活潑了不少。
“公主，我一定把孩子們養好……”被扶著跪不下去的曹芬，只能眼睛微紅的保證道。
她是不是終于選對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