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些糧食恐怕只能再撐半個月,還得想辦法……”
風塵仆仆的慶陽城令唐江遠看著自己買回來的幾車粗糧,黝黑的臉上滿是愁容。
今年收成不好,百姓交完稅糧后都沒余糧賣給糧商,陳糧的價格也就下不去了。
修梯田的百姓干得都是體力活,吃不飽可怎么辦。
想到修梯田,唐江遠心里一片火熱,若是真能成功,他慶陽的百姓也能吃飽飯了!
若真像王爺所說,已經派人去研究開山的神器,也能成功的話……
天佑慶陽!天佑大衍!
“本王想辦法,你去忙吧,記得不準克扣修梯田挖溝渠百姓的口糧。”
錢,錢,到處都要花錢……銀庫的地縫他都要撬開看看有沒有拉下銅板了!
唐江遠看著一個多月以來瘦了一大圈的楚王,鼻子一酸的低頭施禮道:
“是,王爺。”
今年若不是王爺親自過來,慶陽城數萬百姓肯定熬不過去,他這個城令一死都難辭其咎。
現在辦法想出來了,可更多的困難還在等著他們……
最重要的是……沒錢。
按理說慶陽城年年水患成災,百姓過不下去可以向其他城遷移,可都太窮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沒有房屋沒有土地,一切從頭開始,還不如待在自己家盼著今年老天爺仁慈……
不止慶陽城窮,每個城都自顧不暇,誰都不能安置大量流民,歸根到底還是錢的問題。
無論怎么樣,活著的人還要繼續過日子。
十天后,霧山半山腰出現了一間休息用的木屋,一間用來配土炮的石頭屋,那些材料也陸續送了過來,也從這一天開始,凌晨就不用下山了。
恰好這天,真正的琴神醫終于坐著馬車趕過來了,到了城外,他看著田地里熱火朝天干活的百姓,不敢相信這是一座災城,明明去年他過來時,百姓要么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一臉苦相的坐在地頭,看著淹死的莊稼抹眼淚,要么到處一片素縞,人間至慘,連那個城令都病得只剩一口氣……
最后還是圣上派人送來救災糧才又熬了一年。
可一年又一年,什么時候是個頭,所以楚王爺親自來了。
但他帶的和他的公主小徒弟后面送來的糧食,也不夠所有百姓吃飽啊!
咦,那邊好幾個打著赤膊挖土的人怎么那么眼熟呢?
“隊令,我們真的……不用回皇城復命嗎?”
累得兩眼發黑的張毅氣喘吁吁的問道。
他錯了,真的知道錯了,就他這樣的,公主看上他,王爺都不會看上他!
他想回家……
“不用,王爺已經和圣上說過了,快點干活。”
王和令也后悔啊!早知,早知……悔啊!
可再后悔他們也是干活的主力軍,不能在百姓面前丟圣上的臉。
特別是在那群山匪面前!
什么時候是個頭,偏偏累死了還吃不好,他都多久沒見葷腥,沒喝過酒了……張毅正要牙一咬正要干活,就看見馬車上露出一個熟悉的面容,張嘴就道:
“琴神醫回來了!”
藥他吃完了,也不知身體好點沒有……
他這一喊,在他們隔壁干活的趙山就聽見了,抬頭一看果然是!立馬丟掉手里的石塊跑過去了。
“神醫,我大哥怎么樣?他好了嗎?寨子里的人都還好吧?”
琴謙還沒想起來眼前的黑小子是誰,就見他回頭扯著嗓子喊:
“霍大哥!霍大哥!琴神醫來了!”
那邊山腳下,拿著圖紙和唐江遠商量的霍連秋聽到喊聲,咳嗽兩聲說道:
“唐城令稍等,我去看看,咳咳……”
神醫來的這么快,劉大哥應該沒事了吧!
“我陪你一起去,霍連秋,我比你稍長幾個月,我們就以姓名相稱如何?說不定我們小時候還在皇城遇到過呢。”
原來霍司工還有兒子活著,還被王爺找到了,怪不得能想出“梯田”這種辦法,要是霍司工沒出意外,是不是慶陽城的百姓就不用多受幾年的苦了……
作為唐家不受寵的庶子是不能學習家族中核心水利內容的,唐江遠考中進士后第一次求家主謀了個誰都不想來的慶陽城令。
他只身前來已經三年了,想盡了辦法也解決不了水患問題,沒想到王爺帶著霍家后人過來,這么快就能動工了。
霍連秋知道這位唐家人為什么對他如此和善,對方認為梯田是他想出來的辦法。
偏偏他無法告訴他實情,因為王爺不想讓別人知道這辦法是公主想出來的。
他只能厚著臉皮冒認這天大的功勞。
“唐兄說得是,咳咳……”
唐家人,他和對方交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呵呵,我要是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小心點……”
可惜命運多舛,還染咳疾……話說,為什么又來一位琴神醫呢。
琴家人難道個個都成神醫了?
都忙得沒去過醫館的唐江遠,一直以為身邊人說的神醫就是去年救回他一條小命的琴神醫,所以腳步比霍連秋還快呢。
等他來到馬車旁邊,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立馬快步上前道:
“琴神醫您老來了,一路辛苦了。”
醫館的神醫難道是假的?按理說不應該啊,王爺是去過的。
應該是今年慶陽大災,琴家又出來一位神醫幫忙了吧!
“今年你看起來挺……康健。”
去年有人臉色蒼白如紙,今年又黑如煤炭……琴謙看著唐江遠出去買糧一趟都曬脫皮的臉,心酸又心慰的笑了一下道。
不管膚色如何,人健康就好。
“托王爺和神醫的福,江遠多嘴問一句,琴家除了您,還有哪位神醫出山了?一直忙著沒空去見,很是失禮,想著忙過這兩天,請你和那位喝個粗茶。”
都是慶陽的大恩人,他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基本禮數不能丟。
“還有一位神……”
難道是羽涅這臭丫頭打著他的名頭?
這也不應該啊!他的公主小徒弟那么靠譜,不會任由她胡鬧的。
到底怎么回事?
眼見著楚愛悠的身份要露了,霍連秋一肚子想問的事情都先放一邊了,連忙道:
“咳咳……不打擾您老進城了,醫館在城中,直走便到了。”
這事一句兩句解釋不清楚。
狐疑的琴謙見他插嘴,想著一定有什么內情,便對著唐江遠說喝茶的時間不著急就催著馬夫走了。
要是臭丫頭胡鬧,他定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