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正在被一群孩子圍著打。”

無心嘴角微微勾起，繼續(xù)述說著，一幅幅畫面仿佛隨著他的話語重新出現(xiàn)在宮野志保眼前……

“打死這個小貝戔種！”

“野孩子，野孩子，沒爹沒娘的野孩子！”

“快扔，對對，瞄準他的腿扔！”

“對對，打斷他的腿看他還跑不跑！”

“和畜牲做朋友，你也是畜牲！”

“小啞巴，小畜生，沒爹沒娘沒人疼！哈哈！”

五六個七、八歲的孩子，嘴里蹦出一句一句與年齡不符的狠毒的話。而在他們中間，還有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孩，他一動不動，對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充耳不聞。唯有當他們提到‘畜牲’一詞時神情才有了一絲波動，呲著牙做出狼一般的樣子。

那些個孩子被嚇得倒退了幾步，看他沒有多余的動作，膽子又大了起來，其中一個孩子指著他大笑道:

“看呢！說他是畜牲，還真是跟個畜牲一樣啊！”

“要不我們給他拴上狗鏈子，這樣拉出去多威風(fēng)啊！”

“對對，給他拴上鏈子，哈哈！”

狼孩打量了幾人一眼，沒等他們拿來鏈子，便找準時機跑出去。他的速度也如狼一樣快，轉(zhuǎn)眼間便沒了蹤影。

“哎哎，他跑了！”

“呵，估計是怕了吧。”

“真是悔氣，我要回家了。”

“走走走，回去了，回去了。”

幾個孩子追也追不上，便在原地發(fā)了幾聲牢騷，轉(zhuǎn)身便分開各回各家了。

我從暗處走出，不禁想起那個孩子的眼神。

“害怕了嗎？不，因著不是凡人，我看的真切。那個孩子的眼神里從始至終未曾有過一絲的恐懼，他就這樣跑了，我卻覺這一切應(yīng)該不止如此，或許是他的眼神太像是……”

無心停頓了下，嘴角的笑容更深，顯得有些邪氣。

“像什么？”

宮野志保忙問道。

“狼，一頭潛伏著的，隨時準備對獵物發(fā)起攻擊的狼。”

第二天有兩個孩子在雪地里被人發(fā)現(xiàn)，尸體已經(jīng)變得僵硬。而在村子里的倉庫中也發(fā)現(xiàn)了幾個用鏈子捆住的孩子尸體，有的心被挖走，有的腸子在外面，有的眼珠子也被挖出來，而那幾個孩子正是昨天對狼孩拳打腳踢的孩子。

“你是在報復(fù)嗎？”

我在村子的坡廟里找到了他，他的眼里先閃過一絲驚訝，轉(zhuǎn)而又恢復(fù)平靜，不再有任何動作，保持蹲坐的姿勢把自己縮成一團。

“人是你殺的，對吧。”

他不回答，我也不在意。繼續(xù)向他靠近，蹲下身子打量著他，傷口應(yīng)該是用雪處理過，有些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疤，只是因為他衣身單薄的原因，一些嚴重一點的傷變的更加嚴重，都已經(jīng)爛掉了，我的視線停留在他脖子上的掛墜上。

“你是為了這個？”

他的神情終于有了絲波動，死死的握住掛墜，呲著牙看向我。不過沒過多久，他又像戳破了的氣球，又變成了剛剛那副安靜的樣子，只是手仍然緊緊的握住掛墜，扭過頭去不看我。

“你…覺得…我做…錯了？”

有些沙啞的童音從他口中傳出，大概是太久沒開口說過話，他的聲音像打磨的砂紙一樣，死氣沉沉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語氣中卻帶著不被人認可的憤怒。

我也沒回答他，站起身來，實在是蹲久了有些累，這把老骨頭好久沒活動了。

“不怕我是來抓你的？”

“呵…，我可…打不過你，也懶得耗費力氣…做多余的抵抗。當然，你如果真的…是抓我的，早應(yīng)該動手了。”

說著他轉(zhuǎn)過頭來，沖我嘲諷地笑了笑，露出潔白的尖尖的牙齒，上面還有明顯的血絲，像極了地獄里的魔鬼。我倒是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直覺便是這般敏銳，不禁也勾起了唇角，心里的欲望更加強烈。

“他會是一把好刀。”

無心轉(zhuǎn)過頭，說出了對狼孩的第二個評價，說著又對宮野志保露出和當年一樣的笑容，美得驚心動魄，卻讓人無端覺得陰冷，仿佛從他背后看到萬鬼齊哭。

宮野志保猛的閉上眼，強忍著內(nèi)心的恐懼與不適，呼出一口氣，再次睜眼，她眼里滿滿都是堅定。

“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