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側,高聳的玻璃幕墻建筑反射出刺眼的太陽光。人行道上的行人一邊用手遮擋炫目的光芒,一邊匆匆加快自己的腳步。
時間正值夏季,炙熱的高溫讓面前的景象顯得有些模糊,來往的汽車在寬闊的道路上飛馳而過,衣著眼里的人們正慢慢聚集到斑馬線前,等待著指示燈亮起綠色的圖標。
銘和洛維爾穿著一身格格不入的服裝,想兩個幽靈一般站在人群中央。沒有人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人們穿過銘的身體,繼續向前走著。
“這里是什么地方?”洛維爾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異常驚訝。她很難想象這些毫無生氣的‘野獸’是怎么在路上奔襲的。
“這是我曾經生活的世界。”銘對著她說。
“原來你來這這樣的一個世界。”洛維爾四處打量著周邊的建筑,“這些城堡哪一座是你的?”
“這些不是城堡。”銘偷偷笑了笑,“只是用鋼筋和水泥搭建而成的建筑。里面住了很多人,有些建筑供人辦公、有些建筑供人居住。”
“好高的建筑!”洛維爾感嘆了一句,隨后繼續問道,“那些人也都是你以前世界的人?穿著短褲就到外面來了。”
“這樣比較涼快。”
“也太不檢點了。”
“所有人都一樣,也就沒有什么檢點一說了。”銘臉上的笑意始終沒有停過。
洛維爾問了一連串問題,很多都是銘以前從來都沒有在意過的事情。不過,銘很樂意為她解惑,在她的身上,銘看到了自己剛剛來到了異世界的影子。
“邊走邊說吧。”銘說著,走到一家商店的門前。推開商店大門后,兩人來到了一間房間中。
房間很小,左側是一間玻璃隔斷的衛生間,狹窄的空間里面擺放著洗臉池、馬桶、淋浴和洗衣機,剩余的空間幾乎只夠一個人站著。右手邊是一個衣柜,打開大門后,大門正好打在衣柜上。衛生間的前方,靠左邊墻壁的位置擺放著一張小床,床的右側有一張長方形書桌,直接頂到右側的墻壁上。書桌前是一扇平開的窗戶,站在房間中便能夠聽見窗外川流不息的汽車所發出的聲音。
書桌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和一臺小電扇。筆記本電腦打開著,電扇也賣力地吹著風。銘走到書桌前,隨手在電腦鍵盤上敲了敲。
“這就是你的家嗎?”洛維爾看出了銘臉上懷念的表情。
“算是暫時居住的地方吧。”銘輕嘆了一聲,又自語地補充了一句,“不過也住了好長時間。”
“你以前每天都在這里干什么?”洛維爾坐到小床上,被小床的柔軟程度嚇了一跳。
“每天工作之后,就會回到這里。然后在這里洗漱、休息,為明天的工作做好準備。”
“那你的工作是什么?”
銘想了想,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聽從別人的只是,然后干一些活而已。就像皇城中服役的士兵一樣。”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為什么還要一直干下去?”
“因為大家都是這樣。”
“這叫什么理由?”
“這是能說服自己的最好理由。”銘自嘲地笑笑,“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渴望能夠去往其他的世界,渴望能夠毫不顧忌地戰斗。雖然聽起來有點傻。但如果那時真的有人問我‘你是否愿意踏上與魔王戰斗的征程?’那我的回答一定是‘愿意’。”
銘環顧四周,隨后又再次走到門前:“走吧,留在這里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在洛維爾來到他身旁后,銘打開了大門。兩人剛走出們,便直接從空中掉了下去,眨眼間,便直接來到了黃浦江的外灘上。船只在江面上穿行,有觀光船、有渡江船也有運輸船。隔江向往的PD區,標志性的東方明珠顯得異常好看。
洛維爾靠在江岸的護欄上,對趴在護欄前的銘繼續問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從未放棄過于魔族的戰斗吧?”
“算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吧。”銘回道,“其實我對魔族并沒有什么仇恨,對于人類的存亡也漠不關心。以前我總會在很多事情中搖擺不定,利益與品質、個人與責任,以至于自己常常不敢邁出腳步。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我只希望能夠認準一條道路,不論對錯的、堅定不移地走下去。不管等待著我的結局如何,我只希望能夠走到結局的那一刻。”
“是嗎。”洛維爾深思熟慮了一番,隨后長嘆一聲,“難怪你會被人稱為冒牌勇者。”
“其實現在想想,這個稱呼還挺適合我的。”
遠處的地面突然開始卷曲,如同畫卷一般,將整片地區的建筑、車輛、行人都收了起來。
銘拉住洛維爾的手,在地面卷曲到他們面前時,縱聲一躍,跳到了卷起的地面上,隨后又從另一側跳了下去。
時間突然來到了夜里,兩人站在一條步行街街道的路燈下。對面琳瑯滿目的商店亮起了暖黃色的燈光,透過玻璃櫥窗,能夠看見店里懶散的店員正坐在柜臺前打著哈欠。
天空中一片漆黑,銘想了想,隨后伸手對著天空一抹,明亮的繁星立刻布滿了整片天空。
“好亮的燭火。”洛維爾看著對面商店里的燈光說道。隨后,她又仰頭看了看路燈,“好吧,看來又是我沒見識了。這根本就不是燭火。”
“說起燭火。”銘接過話來,“我曾經也很懷念被燭光照亮的房間,懷念靠著壁爐取暖的屋子。”
洛維爾沒有插話,等著銘繼續說下去。
“不過事實上,燭火黯淡的光芒遠不及電燈,壁爐也只會烤的人一邊身子發燙、一邊身子冰涼。有時候總以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回過頭來才發現,其實不過都是一樣的東西。”
“你在懷念曾經的這個世界嗎?”洛維爾問。
“我怎么能懷念。”銘說,“那可是我曾經一度想逃離的地方。”
……
夢妖的房間中,雷依舊站在石床前。他身上的盔甲已經全部被黑霧腐蝕脫落,只有右臂的盔甲還保留著。雷赤裸的上半身也有多處被黑霧侵蝕的痕跡,胸口已經開始潰爛,腹部有一處槍傷。大量的鮮血從他的身體中流出,整塊、整塊地落在地上。
魔族那邊,破軍倒在了階梯之下,已經死去。數十個魔族士兵也只剩下十幾個。神槍站在階梯下粗喘著氣,他本以為雷早就快要不行了,卻沒想居然堅持了這么久。而從雷的表情和姿態來看,除了身體手上嚴重外,其他并沒有任何變化。這不經讓神槍開始懷疑,面前的這個家伙是不是永遠也不會倒下。
神槍深吸一口氣。此時夢妖之王已經對他下了死命令,讓他趕快除掉房間中的人類。他再次對著一眾魔族士兵下令,所有魔族士兵立刻開始積攢黑霧,直射向雷。若是雷躲開這些黑霧,黑霧便會直接打在躺在石床上的銘。而根據神槍的判斷,雷已經再沒有擊散黑霧的力氣了。
事實果然如神槍所料,雷完全沒有躲閃的意思,任由黑霧打在自己的身體上。大量的黑霧包裹住了雷的全身,腐蝕著雷的身體。神槍感覺是是時候了,他擺好架勢,用盡最后的力氣使出一招神槍突刺,以極快的速度,從階梯之下直沖向最上方的雷。其實神槍大可不必這么多,任由黑霧慢慢腐蝕雷即可。不過雷在戰斗中的姿態已經震懾到了神槍,他總覺得,若是不將長槍刺穿雷的心臟,仿佛永遠無法殺死他。
就在槍頭剛剛刺進黑霧的一瞬間,雷突然從黑霧中出現。他一把抓住了神槍手中的長槍,大吼一聲,頂著神槍一路沖到了階梯之下,將神槍重重地頂在了墻上。
神槍口吐鮮血,掙扎著想要從雷手中掙脫開。十幾個魔族士兵見狀,立刻從背后包圍住了雷。他們手握長槍,一把將手中的長槍刺進了雷的后背。
雷吃痛差點跌倒,但還是限制住了神槍。雷緩緩抬起頭看著神槍,突然間,天空中一道響起巨大的雷鳴聲,一道驚天的雷電從空中劈下。金色的雷電直接擊碎了半個房頂,勁直落在雷的身上。被控制住的神槍連同雷身后的十幾個魔族士兵,一同被雷擊所劈中,在巨型雷電面前,直接化作灰塵消失不見。
月光透過殘破的屋頂照進了房間。雷慢慢撿起自己的長槍,一步一步沿著破爛不堪的階梯向上走著。隨后,他坐在石床前的階梯上,沐浴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