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剛剛才睡著又被痛醒，只能小聲地哭：“陳年……我好痛……”

陳年立刻從陪護床上坐起來。陣痛過去，余昔穎又好像睡著了，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叫陳年。

大概到了一點多，她好像讓陳年按鈴了，護士來檢查了一下：“我不是說讓你痛到受不了了才叫我嗎？”

迷迷糊糊地，哭著說：“可是我現在就覺得我受不了了怎么辦……宮口開了幾指了？”

“還是一指，我知道你很痛，你這樣一直按鈴也不是事，你要感覺到痛到你都受不了了，而且有想大便的感覺你再按這個鈴，我過來檢查一下你也還是痛??！”

也是，不然就真的像狼來了的那個故事一樣了，還要有想拉大便的感覺嗎？

不知道是幾點，稍微有些清醒了：“陳年……”

陳年嗯了翻了個身，并沒有醒。

她就只能一直哭：“我好痛……怎么辦……我感覺我要死了……”

陳年沒有睜開眼睛：“你再忍忍……要有想拉大便的感覺才能按鈴了。”然后又睡著了。

她翻了個身，陣痛又來了，雙手緊緊抓住床邊的扶手，弱弱地喊著：“陳年……我真的好痛……好痛好痛……”

“陳年……我真的要死了……”

直到最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默默地掉眼淚，承受著那每一次無法比喻的那種痛苦，那種感覺肚子被人緊緊揉在一起每一個細胞上都有一根針在不停地扎著，整個肚子都無處不在的那種痛。

不知道什么時候天亮了，痛感從來都沒減少或減輕，護士來檢查了宮口才兩指多一點點。

父母來了，醫生也來了，她只聽到了聲音，眼睛卻沒有辦法能夠睜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待產室，迷迷糊糊中聽醫生說打一針安定睡一會兒。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總之只有那陣能折磨到她死的陣痛來臨時，會讓她感覺有那么點清醒。

已經說不出話了，早飯怎么吃的，吃的什么，午飯怎么吃的，吃的什么，她完全不知道。眼前一片漆黑，她睜不開眼睛看，或者說沒有睜開眼睛的力氣。

期間不知道受了多少檢查，多少折磨，她已經沒有了感知能力。

醫生說讓起來走動一下，媽媽和陳年全力扶起她，才走了十來步：“媽媽……我走不動……我真的好痛……”說著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媽媽抱住她也哭了：“穎兒，穎兒，寶貝兒，你聽媽媽說，堅持一下，就堅持一下好不好？”

又走了幾步，只能小聲地哭：“媽媽……我真的好累……我想睡覺……”

最后無奈又躺回了床上。直到下午四點，已經陣痛了24小時了。

“陳年……我受不了了，剖了吧……我真的覺得我快死了……”她一直在哭，眼淚就沒停過。

“好……剖！我去叫醫生來！”說著陳年好像就出去了。

醫生來了，檢查了宮口三指。

“你們決定了嗎？”醫生問到。

“醫生……我受不了了……我要剖……”

“剖腹產不好！再忍一忍嘛！又不是順不了！”她聽得清楚，這是她婆婆媽說出來的話。

“醫生……我真的受不了了……”

“醫生，她這個可以剖吧？都痛了那么久了，就剖吧！”媽媽在一旁問到。

“如果按照醫院的標準是還沒到時間，如果產婦實在受不了了要剖的話也可以剖！你是產婦的母親是吧？這個你們家屬就協商一下吧！宮縮時間有點長，先人工破水再觀察一下！”

“行吧……”

人工破水的痛完全比不上陣痛，可人工破水后，每一次陣痛都有想拉大便的感覺，并且很想用力掙出來。

“千萬不能用力?。∧銓m口沒開完！你強行用力的話……”醫生千叮嚀萬囑咐，她已經聽不清醫生后面的話了，只是每一次疼痛來臨時都要緊緊地憋住，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用力，更難忍受了。

每痛一次，她都覺得自己就站在死亡的邊緣，每一分每一秒都牢牢地急著不能用力，強忍著痛！四個小時，每一次她都只能哭，只能苦苦地哀求。

“陳年……我求你了……我真的受不了了……讓醫生給我剖了吧……”從昨天晚上開始，她的聲音都很微弱。

“再忍一下嘛，剖腹產真的不好！順產第二年就可以要二胎，剖腹產要隔三年！”是陳年媽媽的聲音。

她努力把眼睛撐開一小條縫，看著站在窗邊的那個人，就這么輕松地說出了這句話。心里一冷，帶了幾分恨意，二胎……我又不是沒有忍，二十多個小時，你跟我說二胎？好，二胎是吧？我絕不會如你愿的！

她想讓她滾出去，但她沒有力氣了。

“頭胎都在這里受這么大的罪……”媽媽話沒說完就轉身出去了，她知道媽媽哭了。

“陳年……你去跟醫生說我要剖……我真的受不了了，你要是不愿意簽字，我自己簽行不行？”

陳年站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哭了：“好了！剖！不管怎么樣都要剖！”

醫生進來：“你們家商量好了嗎？”

“她現在又還不是剖的時候！……”

“說了剖就剖??！她都痛了多久了！”他媽媽還要說什么，陳年頓時吼了過去，一句話也不說了。

“醫生，現在是什么情況了，可以剖了吧？”

“宮口還是只有五指！現在是人工破水的第四個小時，要剖的話隨時都可以剖！從胎兒……”

“剖腹產是真不好！剖腹產要隔三年才能要二胎！”陳年媽媽依舊站在那個位置又說著同樣的話。

“聽醫生說行不行！現在得看實際情況?。〉谝惶ザ歼€在這里受罪！那么多剖腹產的小孩兒也沒見人家怎么樣！”媽媽盡量保持著冷靜。

“這個你們自己商量！我們建議還是可以剖了，現在主要是怕破水時間有點久，胎兒缺氧，順下來就要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