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虎謀皮（下）

利小刀背著刀，走了出去。

那些軍士看到他舉著手，也沒有對他出手，只是將他圍了起來。

利小刀齜著牙，大聲的喊道：“我要見沈安。”

約莫等了一個時辰，那些士兵如同木頭一般站在原地圍著他，而他一個時辰之前喊了幾聲之后便沒有了聲音。

他索性坐在了地上，扯著嗓子的喊道：“何天和我達成合作了，那名……”

果然，他話還沒說完，便有一個普通軍士拿著令牌走了進來，帶走了利小刀。

……

深夜，有風，燈火搖曳。

窗戶之上有一個人影，正在揮毫寫字。

利小刀看了看，他雖然念過私塾，成績也不差，但對于書法卻沒有多少研究。

那軍士將他帶到了院子里，便離開了。

利小刀看了一眼那人影，便直接推開了門。

臉頰微長，穿著白衣的男人正站著低頭認真寫字。

“伴君如伴虎。”利小刀也不拘謹，便走了過去，將那副字念了出來。

“要是你這字被皇上看到，你腦袋沒了。”

沈安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利小刀，淡淡一笑。

“這個道理人人都知道，但卻沒人敢說出來。”

“所以，你膽子大到讓我背著刀進來？”利小刀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像一種動物，眸子靈動，臉頰微長，配上白衣，像極了狐貍。

沈安笑著收起了那副字，隨后撕碎丟在了一個盆里，拿出了火折子，將其點燃。

“你不會出手，而且出手也不一定能夠制服我。”

沈安頗為自信，似乎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自信的人，沒什么事兒能令他慌亂起來。

“終究是年輕人啊，才一個時辰你就等不及了。”

沈安沒有管利小刀，又用鎮紙趕平了一張宣紙，用筆蘸了墨，聽到利小刀的話那支毛筆就懸在了半空中。

“你不也忍不住，我話還沒喊完。”利小刀反唇相譏。

沈安也不在意，笑著說道：“我送你一副字，是你來此的想法。”

也不待利小刀同意，沈安便寫好了四個字，隨后抬起頭來看著他說道：“我小看你了，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居然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十六歲也有人封狼居胥了，我只想過點安穩日子。”

利小刀盡量保持自己平靜，聲音冷漠，一般來說，冷漠最能隱藏其它情緒。

“好吧，不過你現在應該知道了，自己沒辦法過安穩日子。”沈安還是滿臉的笑容。

利小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副字，有些心驚。

“那我就直說吧，說出你的條件。”沈安看著假裝鎮定的利小刀，湊近了他的耳邊說道。

“我需要知道無聲鈴的下落。”利小刀看著他，沒有隱瞞。

沈安反而是有些詫異，看了利小刀一眼，隨后說道：“你要那東西干嘛？”

“我家里來了長輩，他們感興趣。”

沈安聽到這個理由，點了點頭。

“那叫陳三三的老頭的確是個淘寶人。”沈安此時還不知道自己派去的人，都在無聲無息中被人干掉了。

沈安此時抱起了雙臂，摩挲這下巴，想了想說道：“那你怎么能給我想要的呢？而且，需要用人頭來震軍威。”

利小刀知道，沈安這是考驗，需要自己說出法子，不然也許震軍威的人頭，便就成為了兩顆。

“我要無聲鈴的情報，然后你放我出去，今晚的一切當做沒發生過。我是除了何天，最有可能知道名單的人。”

沈安突然放聲大笑，撫掌而道：“真是有趣，我想讓你當魚餌，你不愿意，大費周章一通之后又自愿來當魚餌？”

“不一樣的，被迫當魚餌和主動合作釣魚是兩種概念。”

“好，那你還有什么要求嗎？”

利小刀想了想說道：“何天別鎖了。”

“嗯，可以。”

見得沈安答應得如此痛快，利小刀接著問道：“那你打算怎么處置趙僉事？”

“如今你取代了他的位置，而且你更有用，你說呢？”

利小刀沉默了，他已經知道了趙僉事的結果，但他沒有為趙僉事講話。

事實就是這樣，魚餌只能有一個，若是多一個魚餌，那么所花費的精力便會大上很多。而且，一個魚餌比兩個魚餌更顯得珍貴。

要么利小刀死，趙僉事做魚餌；要么趙僉事死，利小刀做魚餌。

他現在沒有能力救趙僉事，雖然在利小刀的心中，趙僉事犯的過錯，不應該付出生命的代價。

看著臉上有猶豫之色的利小刀，沈安拿出了一塊令牌丟在了桌子上。

“本來若今晚不出這檔子事，這令牌會由趙志誠給你，但現在也一樣。你之后還會有官身，在名單沒全部出來之前，你絕對安全。”

利小刀拿過令牌，放在了懷里。

他看了桌子上的字，便說道：“這字我送給你，其實我也不差。”

利小刀說完，便直接走了。

沈安有些愕然，看著那四個大字。

“與虎謀皮。”

他突然呢喃道：“說不好還真是一頭小老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