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回到沙灘，我就看見祁平的旁邊站著一個四十歲的男人，正是剛才和我們搭話的男人。祁平的狀態(tài)相當不好，他褲腿已經(jīng)濕了，雙眼通紅。

“你干什么？”我將祁平拉過來。

“我說，你和這個人是朋友吧，你知道你這個朋友是有好嚴重的自殺傾向，為什么還要留下他一個人。”那個男人說，“我是張亞松，是北都一個三甲醫(yī)院的科研人員，我不是壞人。”

“你是瘋了嗎，有那么好的工作也要來這個地方自殺？自殺不是一件好事吧，你們難道不想想嘛？”一個站在不遠處的約24歲的男人大概聽到了我和張亞松的對話，有點不解地朝著張亞松問。

我看了看祁平一眼，他現(xiàn)在是徹底不掩飾了嗎，雙眼無神，只是默默盯著地面。看來這種旅程絲毫不會對他有任何良好的改善。我是應該把他帶走了。

“其實你可以不必做一個醫(yī)生，世界上沒有博士學位的人也很多。”我繼續(xù)輕聲安慰。

他沒有說話，只是掙脫了我的手，默默走開了。

“夠了，祁平，我們回去吧，人不能這么懦弱，一旦死了，我們就什么都沒有了。”我不得不哭泣道。

“你可以自己走，我不會攔阻你。”他十分冷漠地擠出這一句話。

“那我們5年的感情算什么，算什么，這個世上不是只有博士學位才最重要，那我們一起不做醫(yī)生，好不好，我們回去，換一個城市。”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他突然滿懷歉意說道。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從第一天到達這個城市，我就在海外的網(wǎng)站購買了一定數(shù)目的安眠藥，倘若真的他依然執(zhí)著自殺，那么我就要將他迷倒，帶離這里，活著才是希望。

“我說你們，還是先不要吵，聽說到時候會給你充足的時間考慮，到時候要是這位弟弟覺得后悔了，完全可以回去。一切總有辦法的。”一個有著溫和笑容的略胖的男人走了過來，遞給我一包紙巾，“擦擦汗。”

他不緊不慢地繼續(xù)說，“我是羅新，是深都的一個資深程序員，不過35歲就被優(yōu)化了，被優(yōu)化之后層在醫(yī)院信息科干過一段時間，所以醫(yī)生的焦慮情緒，我是很能理解的，說不定你們聽完其他人的遭遇，或許就改變主意了。對不對，小姑娘。在這座城市，兩個人單獨行走還是很危險的，摩托黨聽聽過吧，這一片和市中心不一樣，很多摩托黨，近幾年，誘拐成年人，搶劫，他們干的可不少。這時候退出可不是好的時候。”

我點點頭，從他的手中接過紙巾，看了他的手腕，一枚金色的勞力士手表，聽他描述，這個人的職業(yè)生涯也是相當?shù)牟恍野。瑸槭裁磿x擇帶這么一塊金晃晃的昂貴手表呢？既然有錢買這么一塊手表了，為何還要自殺呢？

“請問你也是來自殺的嗎？”我說。

“是啊，我現(xiàn)在失業(yè)了，哎老婆也離婚了，活不下去了。”不知道為何，我只覺得他把自殺說的太輕松，引起了我相當?shù)牟贿m。

“我說大哥，你不是吧，你是開玩笑的吧，你都帶著這么好的表。你還來自殺？”剛才那個24歲左右的男人再次說話，他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身一條牛仔褲，左手臂上紋著一朵玫瑰花。他有意無意盯著羅新手腕上的表。

“我這個表可是假的，我是想著反正都過來自殺了，帶一個假表來懷念一下以前的生活而已。”羅新無奈地笑笑。

“我說，大叔，何必呢。你應該有女兒的吧，你這樣自殺了，對女兒公平嗎？想清楚一點。對了我是林龍，離過2次婚，是一名汽車維修員，當然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奔著這次的活動可以提供住宿，就過來這邊了，我們平常可沒錢去旅游，今年第一次出國旅游。”林龍道。

“所以你們是沒打算過自殺。”鐘伯伯道。“哎，何必呢，去游玩也要講究好日子好彩頭啊。”鐘伯伯在一旁努力搖著頭。

“窮人有窮人的玩法，阿伯，我看你也不是窮人，這年頭，想不到自殺的倒是你們這些有錢人。”林龍搖搖頭。

“年輕人，我來告訴你，這不是玩，這是去閻王的路，去了就沒有回頭路。”

“真的嗎？去了就沒有辦法出來嗎？”旁邊一個白凈瘦弱的背著黑色背包的男生問，“如果我中途后悔了呢？”

“你害怕了嗎？小兄弟，我告訴你，這老伯可說的有道理，誰知道去了是什么回事了，是上吊呢？還是服用農(nóng)藥呢？這里離最近的醫(yī)院起碼都得5，6個小時吧，反正我已經(jīng)接受了，如果出不來，就長睡在島上。小兄弟，你這么年輕，你是有白血病還是艾滋病？非得過來這里受罪呢？”

“我，我，我。”那個男生有點猶豫。

“哥高中畢業(yè)，離過2次婚，現(xiàn)在是汽車維修員，在來這里的一個月前，一個小孩莫名地在我工作地方放鞭炮，把我客戶放在店外的車炸出了寄到疤痕，孩子找不到，老板卻讓我私了，要賠償1000元，作為一個35歲的男人，這點錢我也要猶豫很久，因為我找不到其他的工作，在失業(yè)了，恐怕又要離婚。弟弟，你確定你要自殺嗎？”林龍道。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這是我第一次對手臂有紋身的男人有了好印象。

“其實可以先過去聽聽別人的故事，說不定會有收獲。”羅新說。

“你瘋了嗎，你這個男人，干嘛勸他留在這里，小弟弟，你不走，信不信我揍你。”

沒過一會兒，從遠處的海面出現(xiàn)了兩條快艇，朝著人群一邊咆哮一邊沖過來。

“我還是走吧，我不自殺了。”男孩盯著握緊拳頭的林龍轉(zhuǎn)身跑去。

“你到底什么目的，這種人回去也是要自殺的，為什么不讓他留下來。”羅新有點生氣。

“我這是做了一件好事，哎，其他人，能走的快點走吧，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