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以巧妙的路線在小巷中穿梭，很快便來到了一家服裝店。

氣味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在服裝店門前，亨利將遮住臉部的連衣帽脫去，懷中抱著艾爾薇娜，直接朝店內走去。

“亨……亨利·格萊斯頓！”

瞬間有人認出了他，認出了與告示板上寫著極度危險的文件上的畫像一模一樣長相的他。

幾個少數在挑選衣服、飾品的顧客全被這一驚叫聲嚇到了，回頭一看是亨利本人無誤。

這些平日里養尊處優的貴族女性們像脫了韁的野馬似的朝門口逃亡。

亨利單手抓住混淆在人群中正想偷偷逃走的一名男子的衣服，這男子正是剛才被亨利用匕首劃傷了臉的男子。

男子驚恐的看著亨利，喃喃道：“為什……”

亨利眼前閃過一道紅光：“閉嘴，站在那里不要動。”他低頭問懷中的女孩，“艾爾薇娜，想要哪一件？”

艾爾薇娜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件就足夠了。”

亨利抬頭命令道：“去拿一件和這件衣服一模一樣的衣服，動作要快。”

很快一件青色修身連衣裙便到了亨利的手中。

亨利繼續命令道：“找機會用匕首刺穿你主子的心臟，然后再刺穿自己的心臟。”

“不要被發現，自由行動吧。”

“怪……物……惡魔！”

恢復行動的男子連連驚叫，連滾帶爬地像服裝店里面跑去。

已經不需要看這個被劇本安排好的結果了，亨利將臉部遮住，揚長而去。

艾爾薇娜的表現有些超出亨利的預期。

第一次見到艾爾薇娜的耳朵時，亨利就已經斷定憑她非人的稀有特征一定會引起很大的麻煩，所以取回尸體后便在圣米歇爾城中尋找艾爾薇娜。

看到艾爾薇娜在巷子中冷靜處理的手段，亨利對她刮目相看。

不過亨利依舊驚訝于懷中的小女孩對這種堪稱“惡魔”事件的適應能力，想必這小女孩當奴隸時一定遭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經歷。

出了店門，亨利迅速地穿入小巷中，不斷地變換著路線以此躲避士兵的追擊。

亨利一邊跑著一邊對懷中的人說道：“好些了嗎？”

“某種意義上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痛了。”

“是嗎，那就好。”

“他們會死嗎？”

面對艾爾薇娜的疑問，亨利沒有回復他，只是安靜的跑著。

艾爾薇娜收回疑問的眼光，感受著身體傳來的溫暖觸感，低頭小聲喃喃道：“大叔不是壞人呢。”

沉默許久。

艾爾薇娜抱緊亨利說道：“我不是帝國人。”

“在王國西北部邊緣地帶的一個村莊，我在那里出生。”

“因為我……”

空氣凝固了片刻，艾爾薇娜將頭埋在亨利的胸口繼續說道：“我天生就有這雙奇怪的耳朵，從小就被人鄙視。”

“據說父親也因此離去，是母親一個人將我養大。”

“半年前，一支前往夢幻森林的帝國傭兵團隊路過村子，在村子中駐扎。”

“他們見了我，說我這雙耳朵能滿足一些貴族老爺的癖好，是個寶物。”

“從森林返回村子后，他們殺光了除我之外的所有的人，偷偷躲過關卡的檢查，將我運回了帝國。”

艾爾薇娜抬起頭看著奔跑中的亨利，眼中止不住地流出淚水，她說道：“憑什么？他們憑什么可以為了滿足自己的需求踐踏別人的生命。”

抱著述說回憶的艾爾薇娜，亨利又想到了那場夢，又想到了在夢中他和艾爾絲特的約定。

雖然感覺很對不起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但是迫切需要培養力量的亨利不得不欺騙他自己。

再次下定決心后，一直沉默的亨利終于開口了：“理想鄉……消除不平等建立理想鄉正是我的目標之一。”

“——為了艾爾絲特。”

亨利在心中默默補充道。

艾爾薇娜有些困惑地看著亨利，問道：“理想鄉?”

亨利嗯了一聲繼續說道：“一個平等的、沒有戰爭的理想國度，艾爾薇娜也想看到那樣的世界吧？”

“即使創造這個國家需要遭受常人難以想象的經歷，我也想要嘗試。”

“為此我需要你，需要有共同目標的同伴。”

“艾爾薇娜，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漆黑的斗篷下依舊傳來平靜的聲音。

在快速移動的顛簸中，艾爾薇娜看不清楚亨利的表情，更無法從那冷酷的聲音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沉默片刻，雙眼含淚的艾爾薇娜堅定的說道：“該死的痛苦，讓它來吧！”

“很好，喝下去。”

亨利停住步伐，用手指將脖子劃破。

“什么？”

不管艾爾薇娜困惑的目光，亨利一只手抱著她的腰，一只手按住蓋著她短發的草帽將她的嘴對著傷口用力按下去。

很快艾爾薇娜的嘴唇便與傷口做了個親密接觸。

“唔——”

“咳咳……”

輕咳了兩下后，艾爾薇娜用那只還能動的手推開亨利，滿臉不解的說道：“好咸……你干什么？”

亨利未回答她。

艾爾薇娜的黑色眼眸逐漸地染上了紅色。

“身體好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體內想要出來。”

艾爾薇娜十分不舒服的扭動身體。

“亨利，救救我！”

“有什么東西要出來，好熱啊——”

艾爾薇娜有失人智般地咬在了亨利剛剛流著血的傷口處。

她失去了被后來的吸血鬼們稱作初次擁抱的“初擁”——吸血鬼的第一次經歷。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受，一種奇妙的快感。

“初擁”時對血的渴望也是前所未有的，并且初次吸血的感覺任何人都難以忘懷。

……

帝國歷七百二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凌晨。

圣米歇爾，居民區的一間旅館。

女孩站在一面鏡子前，難以置信地看著鏡中的畫面。

她已經站這兒很久了。

鏡中的女孩一副可愛乖巧的鄰家妹妹形象。

穿著一襲胸口鑲有紅色魔法礦石的青色修身連衣裙。

裙下的小腿有著凝脂般的肌膚，像嬰兒的皮膚一樣沒有任何皺紋和污穢。

“艾爾薇娜，身體好些了么？”

艾爾薇娜揉了揉干澀的眼睛，搖了搖頭，回頭微微一笑。

她對著依舊穿著斗篷的亨利說道：“有些難以置信，這真是我的身體嗎？好像在做夢一樣。”

身后傳來與其說平靜，不如說是毫無感情的回答：“當然，這一刻你真正的成為了艾爾薇娜·格萊斯頓。”

“我們接下來要怎么辦？憑我們的力量真的能建立所謂的理想鄉嗎。”

“我們需要力量，需要強大的武器。為此我們現在需要一名強大鍛造師。”

“我們下個目標就是帝都，去找皇家首席鍛造師。”

艾爾薇娜猶豫了一下，說道：“聽說過‘煉金術士’——克里斯蒂安·布魯斯嗎？”

亨利并未理會她，她也似乎習慣了亨利這種對她的方式，她繼續說道：“克里斯蒂安是王國最強的設計師、鍛造師。”

“據說他有點石成金，將死人復活之類的手段。”

黑色的斗篷明顯一顫，隨后依然是熟悉的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

“詳細說一下克里斯蒂安這個人。”

艾爾薇娜說道：“我也只是聽傭兵協會的人說，好像最近王國對帝國有所想法，就派他去前線指揮。”

“我們的目標改變了，不去帝都了，我們去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