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不正經的！

亂七八糟說什么奇怪的話呢？

咳...

布酆勉為其難的開始撿樹枝。

“老爺子你行不行啊，這么半天了一條魚都沒上鉤？”

眼見賢侄這么上道兒，布老爺子愈發沉穩如山，

“你小兔崽子懂個啥叫釣魚，冬天這個黑魚和狗魚那叫一個懶，它們要聞見肉味兒慢慢找過來呢，才多大會兒功夫？”

“學學人家小姑娘，心有靜氣，隨遇而安。”

擦...

不過實際上布酆是真不會釣魚的。

拋網他倒是能扔幾手，可惜這條遍布石頭、坑坑洼洼、又窄又急的活水箐溝用不了那玩意，一網下去只能撈上來石頭、沉木和水草，還容易把網刮破。

閔旻看到布酆要生火，渾身瞬間有了力氣，也沒那么冷了，

“我也去找樹枝！”

布酆很快撿了一大堆枯枝，用石頭圍成圈，弄點樺樹皮和松針攏在枯枝底下一點，火苗噌噌的就竄起來了。

然而閔旻此時還在和一叢長在地面上的枯枝較勁...

撿樹枝啊小姐姐！

滿地都是！

誰讓你拔樹了？

魯智深嗎？

“喂...”

閔旻抬起頭，額頭又重新掛了汗，

“很快的，我很快的...呀，火已經升起來了噢？”

“撒手。”

“啊？”

“牛皮杜鵑，國三保護植物。”

“...”

閔旻看著那坨雜亂枯枝，手足無措，

“什么杜鵑？牛皮杜鵑？有多牛？葉子都沒有我怎么可能認出來嘛...”

布酆無力吐槽。

閔旻湊到火堆前一蹲，幸福的眼睛都瞇起來了。

初一也湊到火堆前一蹲，差點被懷里的松鼠撓個滿臉花。

小女巫：？？？

“要不我們把小松鼠烤來吃吧，”布酆意有所指的看著布江海的方向，“等我三大爺釣上魚，天可能已經黑了。”

布江海冷哼一聲，壓根不帶搭理的。

閔旻舔舔嘴唇，對著暖烘烘的火堆說，

“現在就是有顆紅薯也好哇...”

這倒提醒了布酆。

四處看了下，忽然抬腳踩倒一叢枯枝，用一根堅硬的樹枝往地里挖下去，地雖然凍著，他一鏟下去仍能鏟掉大塊大塊黑黃的凍土。

“你做什么...”

閔旻拿著一根小木棍，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被翻開的土塊。

咔嚓，木棍斷了。

布酆從在土塊里翻翻找找，很快就找出幾個細長的塊莖。

“這什么呀？不會真是紅薯...”

“大麗花的根，也叫地瓜花，”布酆嚴肅道，“這個可是野味知道吧，很珍貴的。”

閔旻直翻白眼，什么人吶真是，當本姑娘不識數吶？

大麗花這東西隨便找一破盆裝些土就能活，養在室外也不會凍死，夏秋相交的時候會開出很大的花，各種顏色的都有。

布酆記得有一陣子這種花在小荒村特別流行，幾乎家家戶戶門口都種那么幾棵，有人看夠了挖出來隨手丟掉，然后小荒山前后的半山坡上這種東西就繁殖開了，說是野味貌似也沒毛病？

他孩提時代到處野的時候沒少挖這東西的根烤著吃，不過和地瓜沒法比的，只是微微有一丟丟的甜，口感像薺菜和胡蘿卜，有點脆和糙。

“這東西好吃嗎？”

“不好吃。”

“啊？”

“再撿點柴去！”

“哦...”

炭火煨出來的大麗花塊莖掰開黑乎乎的外皮之后冒出很多熱氣，透著一股冬日里難得的甜香。

布江海很給面子的吃了半塊，布酆也試著回憶回憶童年，結果直接就咽不下。

倒是閔旻，看著那么精致一小姐姐，一口下去眼淚花子直接燙給出來還愣是不肯撒手。

“好吃嗎？”

“嗯嗯！”

蹲在火堆前的閔旻眼睛亮晶晶的，腮旁有幾抹黑灰，嗚嗚咽咽的像只護食的貓。

布江海在一旁笑的特別慈祥——

他遇見過不少到民宿住宿的年輕人，上嫌天下嫌地中間嫌空氣，好像這小村子里就沒什么東西能讓他們看上眼似的。

和眼前這個挺漂亮的小姑娘一比，嘖嘖！

大概一個多小時吧。

閔旻周圍的冷空氣還沒來得及第二次凝聚，布江海就弄到了5條黑魚和3條格外肥的狗魚棒子。

老爺子說的沒錯，這東西被肉味叫醒之后，從第一條開始到最后一條魚咬鉤，中間的時間總共也沒超過15分鐘。

地籠里還有些船釘子、柳根、泥鰍這樣的小雜魚。

隨后布江海收了布在上游的網，可惜上面除了幾片落葉什么也沒有。

于是很嫌棄的說，

“運氣不好，今天沒黑袋可吃嘍...”

老爺子所謂的黑袋其實是指鹽川本地野生的2種林蛙。

有些愛鉆空子的家伙會捉來放在專門的黑袋子里賣，林蛙是不敢喊出來的，這些家伙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游走在各個市場上，瞅準機會就問，

“嘿，哥們，黑袋要不，野生的。”

黑袋就是這么來的。

其實林蛙冬天大多會選擇冬眠，雪下、石縫、淤泥都是它們藏身的地方，偶爾也有極少數倒霉蛋會被溪水從藏身地沖刷出來，或者干脆就是自己跑出來活動的，所以箐溝里冬天也能見到它們的身影。

“回家回家！”

一來一回，時間已經到了下午。

按老爺子的意思，中等大小的狗魚和黑魚加上幾味他親手從山里采出來的藥材，用小炭爐煨了一個半小時，燉成一鍋奶白奶白的魚湯。

桌上，布江海端著一盅小燒，67度的那種。

“小姑娘，多喝湯！”

“小布聽說你剛做的手術，緊著讓我給你弄兩條黑魚燉湯，這東西對女人好啊，滋補調養、生肌補血，最適合手術之后養身子了，多盛點！”

老爺子那紅光滿面的臉吶，笑瞇瞇的老慈祥了。

閔旻一口湯含在嘴里，頭都沒敢抬。

布酆：“...”

“咳，我去外面看看黃皮子燉好了沒。”

這東西即使活水涮了一天，汆第一遍開水的時候那味道也沒幾個人能受得了，要是在廚房里弄，味道能留好幾天。

湯里加了蔥姜蒜和一些大料，看上去清清亮亮的很舒服，聞著也沒什么腥臊味兒，只有些與眾不同的肉香。

布老爺子晃晃悠悠的轉出來，

“我配個料，吃肉順便喝點湯，下頓拆了肉炒干辣椒那才叫香呢。”

布江海配的料很講究，灶膛里煨的糊辣椒、干紅辣椒末兩種按比例混在一起，再加幾個鮮青椒切的圈兒，撒上鹽和香菜末，最后澆一勺熱湯在里面。

“嘗嘗。”

味道沒得說，布酆站在鍋旁邊直接造掉一條腿。

有腥味，但可以接受。

他吃這種東西完全沒有心理負擔，小時候比現在還野呢。

那種毛茸茸的大蜘蛛直接就敢上手抓，甚至烤熟了還特么嘗了一口，最后覺得不好吃才喂給狗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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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題外話：

烤蜘蛛嘗了一口喂狗這是作者小時候干過的真事兒...

現在想想...

該怎么說呢，無知者無畏？？

總之熊孩子階段的兩腳獸當真恐怖如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