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栗栗像是終于看到救世主一般,再次討好道:“醫生,你真的不需要什么禮物嗎?如果能讓我們家江灼恢復自信的話,你一定功不可沒呀!”
邊肆將病歷本還給了江灼,對于大栗栗的示好表示無奈。“這只是我應該做的,你不用這么給我戴高帽,好聽的話適當地說些就夠了。”
大栗栗尷尬地笑了笑。“哈哈…邊醫生果然很敬業啊,你先記一下她家的地址吧,地址是?”
邊肆隨手撕下了一張便簽,筆尖飛舞。他怕弄丟,于是在記下地址后便將便簽貼在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封面上。
江灼無事地盯著桌子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大栗栗又拍了她肩膀,說了堆和江肆道別的話,她才回過神來,也跟著客套了一句—“謝謝邊醫生,你繼續忙吧,我們就不打擾了。”
正要起身走的時候,邊肆叫住了江灼。“等下,你喜歡吃什么?”
對于這個問題,江灼以為邊肆來自己家的時候會買些吃的送給自己,雖然是講禮儀,但還是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她倒無所謂邊肆會干嘛,隨口答了一句:“果子吧。”
實際上她這個人不喜歡吃零食,之前買了許多在家里也是為了擺拍,突顯自己被迫樹立起來的吃貨人設,這樣容易有好的路人緣。可如今她墮落到自暴自棄,也不需要什么路人緣了。
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她現在要是洗不白網上對她虛假的言論,以后她就算退出這個圈子,也會在被人認出后當作反面教材狠批一頓。
大栗栗更希望江灼的日子能過得安寧,畢竟江灼是從她手里帶出的名人,以要是損了自己的名聲自己以后也不好過。她現在能做的,只有不斷試著找關系把有關侮辱江灼的帖子熱度降下去。
邊肆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
兩人這才離開,剛一出門就撞上兩女的。她們明明都還沒見著人呢,臉頰還紅撲撲的。
江灼正好跟她們一對視,她們臉上的喜悅瞬間轉變成了錯愕。其中一個女生身子還在走,眼睛一直盯著江灼匆忙跑開的背影,好像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眼睛抽筋了?老看后面干嘛。”
“你看剛剛那個人像不像火勺?”
江肆抬眸看著她們,修長的食指在桌子上有頻率地點著,顯得有些不耐煩。
他知道“火勺”就是江灼的粉絲名。
“怎么可能!火勺現在被黑粉罵得估計們都不敢出。”
“黑粉都沒腦子的,我快心疼死江灼小寶貝了。”
“?”
兩個女生在江肆的面前嘀咕著,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江肆見狀,立即把記有江灼家地址的筆記本放進抽屜里藏著。
她們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椅子邊坐下,突然意識到她們自己剛剛當著邊肆的面說了一堆無關緊要的話,感覺很不尊重他,只是干笑了笑緩解氣氛。
“你好,邊醫生,剛剛那是誰啊?”
邊肆淡定道:“不認識。”
“肯定也是慕名來找你看的吧?”
“可能吧。”
“她的眉眼長得特別像一個女明星誒!”
邊肆迅速挑開話題,好看的臉上掛起職業假笑。“我看你們現在很開心又健康啊,所以你們來心理科有什么問題嗎?”
她們本想是來看大名鼎鼎的邊醫生的,不巧剛看到一個那么像江灼的人,又勾起了令她們傷心的事情,邊肆剛剛說的話竟一時全當了耳邊風。
她們苦惱地說道:“就是我們倆特別喜歡的那個,江灼,不過最近她被黑慘了,我們這些忠粉真的很擔心她。”
“哦,對不起邊醫生,你想說什么來著?”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事的她們連忙道歉。
原本臉色不太好的邊肆聽到她們的對話后瞬間轉晴。“你們繼續說,我正好聽聽最近娛樂圈有什么新消息。反正你們專門來醫院掛我的號,也沒什么要緊事。”
?
回到家的江灼望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長嘆一口氣,憂傷的眼眸哽咽凄婉的調子。她拉上了黑色的窗簾,陽光根本沒有機會透過窗簾照進這陰暗的房間里。
江灼揉了揉已經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盡管她能在清凈的房間內閉上眼睛,一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她依舊睡不著。
沒有聚光燈的包圍,她漸漸習慣一個人了。眾星捧月般的生活已經夠累了,現在的星星一顆接著一顆地離開了月亮,孤獨的月亮只在人間留下了清冷的光華,越來越暗淡的光什么時候再能閃耀起來呢?
江灼早早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各種社交軟件全部刪了。她怕她又會遭到什么打擊。她承認,她江灼就是個玻璃心,脆弱得很,可這又能怪誰?她本來什么都沒做錯的啊。
她坐在一個人的角落里,享受著屬于她的寧靜,不問任何事情。
今夜下了一場雨,雨滴聲和她沉重的呼吸聲交融在一起,親吻著江灼渾身的傷口。灰蒙蒙的天幕從未為她亮起一片晴空。
“大栗栗是真以為我心理有問題嗎,找那么個家伙來陪我。”
在黑夜里自言自語的江灼靠在墻壁上,孤零零地想觸碰到對面一盞落地燈的開關,卻發現自己怎么夠也夠不到了,也沒那個力氣再站起來,光離她是有多遙遠啊?
雖說是夏天,但她就這樣在冰涼的地板上待了一夜,房間里還開著制冷的空調,早上一起便發現自己感冒了。
魚白色的天空還飄著細如發絲的雨,今天會有個特別的人來她家給她做心理輔導。
大栗栗在江灼清晨做早飯的時候跑來了,她按之前邊肆寫的單子上給江灼買了兩瓶藥,叮囑江灼每天都吃一粒。
江灼對于吃藥是拒絕的,她相信自己一直都沒病,失眠這個問題再過一段時間就解決了,但在大栗栗的虛張聲勢的威迫下,她還是硬著頭皮吃下去了。
十分擔心江灼的大栗栗決定先放下手頭上其他藝人的工作,在江灼家待到邊肆來再走。
早上九點,邊肆如約找來了江灼家里,他手里還拿了一個特別打理過的精致盆栽。他在脫下標志性的白大褂后,換上了一身白色的襯衫和牛仔褲,給人的感覺比之前在醫院里看到的他溫柔了許多。
邊肆一關上門,視野瞬間變暗,空氣里有股清幽的香氣。
大栗栗欣喜地招待著邊肆,領著他來到江灼房間里。此時的江灼正慵懶地趴在床上,整個人的動作形成了一個“大”字形,她聽到外面的動靜了,但就是不想起來,就讓邊肆這么跟她耗下去吧!一旦嫌無聊了他自己就會走。
邊肆試探地敲了敲緊閉的房門,江灼沒好氣地沉沉道:“進來。”
“喀嚓—”邊肆轉動門把手的聲音傳進江灼的小耳朵里。
還趴著的她扭過頭,四目交匯間,她又不自然地把頭埋進床里了。
邊肆看著床上癱成一灘水的小人,笑著道:“江小姐,你真的打算這么跟我說話嗎?”
江灼咕噥道:“我的確是這么想的。”
看見這一幕的大栗栗急著上前把江灼拉起來,糟心道:“我的江大小姐你趕緊的,人家大老遠地跑來,快把你的小臉對著人家說聲謝謝。”
“是你要他來的。”
“你不也同意了?”
江灼猛地抬起頭,委屈地瞪著大眼睛。
大栗栗像是在哄個鬧脾氣的孩子一樣。“好了好了,小祖宗,你好了我啥事都好,我為了你我放棄了多少人的行程。”
江灼臉上寫滿了不樂意,但看在大栗栗這么關心自己的份上,干脆地直起身了。
邊肆在一旁像在看喜劇片一樣,被無視竟然笑得還挺開心。
大栗栗見終于穩定好江灼之后,客氣地對邊肆說道:“邊醫生,江灼就拜托你啦!我忙就先走了,有事打電話通知我啊。”
大栗栗走了后,江灼像只隨時都會炸毛的小野貓一樣,和邊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邊肆在等江灼開口,江灼也正好耐不住性子了,問道:“你想說什么嗎?”
邊肆在房間里走了一圈,吊人胃口道:“不急,有很多話可以慢慢說啊。”
江灼給了他一個還算和氣的警告:“那你小心點,千萬別提我黑料的事情,我會發火的,我可不想你剛認識我你對我的印象就大打折扣。”
“懂。這是我送你的見面禮。”邊肆自然識趣,又將盆栽穩當地放在了桌上。
江灼眼睛一亮,迅速跑下床,赤著腳丫來到桌邊,仔細觀察著盆栽上生長茂盛的綠葉,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
“樹莓,一種漿果。”
“能吃嗎?”
“可以,熟了之后洗洗就能直接吃了。”
“這玩意家里能養活嗎?”
“不試試怎么知道。”
江灼盯著已經結出的幾顆還未成熟的綠果子,它們蔟擁在一起,像是湊在對方耳邊說悄悄話,或是在講一個動聽的童話故事。果子長得很像縮小版的葡萄串,也是晶瑩透亮的。青翠欲滴的葉子中也有開出白花的,正富有生機地在向江灼招手,等它花瓣落了,又會結出一顆顆果子。
江灼問道:“果子熟了會是什么顏色的?”
“紅色。”
江灼滿意地點點頭,她對這個見面禮意外地喜歡,心情也變好不少。“挺好,謝了!”
她記得昨天在醫院的時候他問過自己喜歡吃什么,她只是隨意地說了果子。當時她說的時候還有想早早了結的應付心理,沒想到江肆會挑一個別致的禮物送給自己,她還以為江肆是隨手買堆水果過來。
邊肆見江灼的反應不錯,說道:“你每天都要給它澆水,適當地施肥,而且?”他話還沒說完,看向離自己就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的窗簾,“它得見見陽光。”
語畢,他順勢要去拉開窗簾,一邊的江灼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邊肆淡定地看著她,并沒有把她的手甩開的意思,正要開口問什么,江灼搶先一步說了。
她緊緊拽著邊肆的那只手正在顫抖。“別拉開,把它放窗簾里面就行了。”江灼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只手遲遲沒有放下,直到邊肆默默把手收了回來。
邊肆意味深長地看著低下頭的江灼,想是明白江灼的意思了。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一圈隱隱泛紅,無奈道:“勁還不小。”
“不好意思,我下意識地就抓住你了。”江灼抬起頭看著自己犯的錯,抱歉道。
邊肆很大方,根本不計較這些,相反他還在埋怨自己忽略了一個重點。“不用道歉,是我沒考慮到你現在的處境。”
“有其他你不認識的人知道你家地址么?”
“有啊,不知道從哪買到我家地址的黑粉。”
“他們對你有什么過分的行為嗎?”
“前一段時間半夜敲我家門,煩透了,這幾天還好。”
“你經紀人知道吧,她會怎么處理?”
“她最近在想著給我搬家租房子住。順便說一句,我勸你還是少來這里,被那些瘋子知道了有一個在各大醫院都人氣爆棚的醫生來我家做客,他們又會做文章的,你要是在網上火了之后受我的影響害你失業了怎么辦。”江灼好心提醒道。
“那又怎樣,丟了這份工作再找一個其他的就行了。”
江灼勸阻道:“你不用冒著這么大風險跟我來往,大栗栗說啥你就聽啥嗎?”
邊肆苦笑道:“既然我當時同意了,我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你家經紀人可是在昨晚轉了整整一萬塊給我,硬是要我收下了。”
“…”江灼頓時啞口無言。
江灼很是不能理解,煩惱道:“只是一萬塊你就…唉!算了不和你說這個了,我好心勸你也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