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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符詔

  • 神國精英
  • 夢回武陵
  • 3180字
  • 2020-03-02 23:58:22

十一道湛藍的光芒自宗務堂飛出,射入天際,在天空中盤桓片刻之后像是有智慧一般各自向著該去的地方飛去。

湛藍光芒飛過的地方,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印記。

人們如若有心,及時順著這些湛藍光芒的軌跡追尋,不難尋到它們的目的地所在。

瓦藍瓦藍的碧空下,距離重華峰稍遠的一處河谷中,幾名或著灰衣或著藍衫的年輕人拭盡武器上的血污,找了塊鄰近小河溝的空地坐下休息。

他們都是雪風小隊的成員,剛剛合力殺死了兩條二階森蚺,在隊長的主持下分完戰利品后,隨便找個安全的地方野餐一頓。

“風師弟,你看萬物皆有紋理,所謂“劈柴照紋”,切肉亦然,逆著肉紋切才能切得又快又好,切出來的肉才不會塞牙。”

宋飏,一個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相除了老成之外再無特色的年輕人,正在寬度丈許的小河灘頭一字擺開成套的炊具手把手地為隊里最年輕的隊員尹風示范如何做菜。

尹風,是隊長的弟弟,年齡大概在十歲左右,虎頭虎腦的瞪大眼睛期待著宋飏的精彩表演。

“哈哈哈哈,慫樣你又在這誤人子弟了!”

宋齊不似宋飏這樣“重任”在身,也不似其他同伴那般或是打坐回復真氣或是默默梳理得失,他童心大作地光著腳在河水漫不著膝蓋的小河里趟來趟去,也不知道在樂個什么勁兒,偶然聽到宋飏又在賣弄他那番毫無根據的“歪理”,便忍不住嘲他一嘲。

又趟過來一些,好心地對年幼懵懂的尹風道:

“風師弟你可千萬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我們修行者自踏足道途的那天起就已異于常人,塞牙這種苦惱只有那些凡人才會有。而且,修行者使用的刀劍鋒利無比,根本不用擔心切不動肉什么的,橫著切豎著切正著切歪著切都沒事!”

“你才胡說八道,這是書上說的。”宋飏當即懟回去,他說的才不會有錯,這是他們宋家世世代代傳下來的道理,而且有圣人大作為證。

“喲喲喲,你個世代力田的泥腿子,說你胡說八道你還犟上了!

我宋齊未入門時好歹是大齊洞庭書院上舍生,皇帝曾親自接見,賜我裘衣筆墨,不敢自稱滿腹經綸,卻也飽讀詩書,從來就么聽過有那本書上提到過這些歪理邪說。”

這位宋齊貶低著宋飏的同時,自吹自擂地談起自己的崢嶸往事,用皇帝來給自己說的話增加含金量。

來自出身的鄙視讓宋飏也來了火氣,對這位“聊發少年狂”的師兄道:

“你沒看過證明你孤陋寡聞,還有就是你太老了,宋齊老先生。

這是我大唐當世女圣所著的《紫閣叢談》里記載的,這位女圣與你是同時代的人,五十多年前您老入門的時候剛剛聲名鵲起的,她著述頗豐、見識廣博、惠民利國、扶保大唐江山,被大唐皇帝尊為當世女圣。

而且,對這個稱號,當世耆老名宿無一持反對意見,皆道實至名歸。

是以,她老人家說的話便是當世至理。

而您老人家,入門時練氣六層,現在還是練氣六層,你說話有誰聽?”

年齡不僅僅對女人而言是個不能說的秘密,對男人也同樣適用,宋齊聽了宋飏的冷嘲熱諷,臉色越來越黑,但他終究是個頗有涵養的讀書人,并沒有因為口舌之爭猝起發難,只是冷哼道:

“哼,她即便是再如何圣哲也不過是凡塵俗世的圣哲,說的道理也僅僅是對凡人而言有用罷了!”

宋飏不以為然地堅持道:“據傳這位女圣她駐顏有術,說不得也是我們修行中人,將來會有更多修行中人聽到并奉行她的道理的。”

本來已經在找臺階下的宋齊被這倔強的話語懟得難受極了,正要讓這小子見識見識練氣六層的厲害,被一聲暴喝嚇得渾身一抖。

“你們在嚎什么嚎?還要不要吃飯了?你,還有你,都給老娘過來!”

膀大腰圓的尹雪走過來,指頭點著妨礙大廚做飯的宋齊和尹風,釜底抽薪,把人叫走,讓這火燒不起來。

就在這時,天邊墜下一束湛藍色的光,落在宋飏頭上并鉆進他的身體。

這一瞬,雪風小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目瞪口呆地見證著這一幕的發生。

為什么是他?他立過什么功勞?有過什么優點?

沒有,履歷平平無奇。

為什么不是我?

我哪里比他差?

這一瞬,除宋飏外,幾乎所有人腦中都不由自主地閃過這樣的想法,心中的酸澀痛苦自不待言。

重華宗的食物鏈由低到高依次是:灰衣弟子、藍衫弟子、青衫弟子、白衫弟子。

對待灰衣和藍衫這種普通弟子的做法一貫是散養。

灰衣弟子待遇最差,還要服繁重勞役,更慘的是:

有的沒有門路的灰衣弟子連勞役也沒得服,而勞役與待遇是掛鉤的,不勞動者不得酬。

藍衫弟子待遇稍好且沒有勞役,但是沒有擇峰的藍衫弟子也就比灰衣弟子稍稍強一點點而已,依然是散養。

所謂“擇峰”并不是你擇峰修行,而是“峰擇”,等峰來擇你。若是實在沒有“峰擇”為你降下符詔,你只能一路硬氣地捱到筑基了。

雖然這期間還可以加入宗門各堂口成為肉食者,卻也不會順利,因為競爭對手會是青衫親傳弟子和各種背景過硬的家伙。

所以,被符詔臨幸的人是多么的幸運。

他很快就要與他們有云泥之別,雪風小隊的人不明白這宋飏到底走了什么狗運。

“快說是哪座峰看上你了。”

尹雪只怔了一下,就又恢復了大大咧咧,她走過去將像毛熊一般肌肉發達的胳膊掛在宋飏的脖頸上,好奇地詢問。

她臉上掛著高興,那種高興,是單純的為朋友能有這么好的際遇而高興。

宋飏神色復雜,他想問“能不能不奉詔”,又怕被人打。

他長相老成,可不是老實。

愛好做菜,秉性像食草動物一樣溫良,可不代表他傻,他從前輩們語焉不詳的言談中得出結論:

只能進不能出的白云峰可不是個好地方。

換而言之,這個像從天而降的餡餅一樣砸在他頭上的符詔不見得是好事。

見宋飏久久不言,宋齊酸酸地嘲諷道:“嘿嘿,還沒當上某峰弟子就開始膨脹了,不理我們這些孤魂野鬼了。

別以為你藏著掖著不說出來,咱們就不知道了,宗務堂外的石牌上連續公示一旬的。”

不過,宋齊轉念一想:這小子算哪根蔥啊,讓我宋齊為他專程跑一趟去看宗務堂外的石牌,也太看得起他了。

所以,他是去呢?還是去呢?

不過,會是哪峰呢?這么眼瞎看中了這小子。

重華峰?不可能,重華峰有名額限制,最難進。

百丈峰?不可能,這一峰最重修行,偏愛殺伐果斷的瘋子,這小子在他們眼里簡直是恥辱一般的存在。

翠微峰?有可能,這代換了女峰主,大肆招攬女弟子,女人嘛,貪吃。

鶴鳴峰?也有可能,那邊的鶴就是祖宗,為了養好鶴招個廚子再正常不過了。

“是白云峰”

欸~

智珠在握的宋·福爾摩斯·齊秒被打臉,他整張臉上都寫滿了不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白云峰都閉峰二十五年了,聽說峰主青冥上人已成瘋癲。

他又聽說,只等青冥上人壽元一盡,白云峰就該裁撤了。

欸,所以,白云峰木有前途嘍!

他頓時幸災樂禍地看向宋飏,看起來是幸運,實際上是歹運來著。

“我會奉詔的”宋飏看著這些或是關切、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眼神,認真地說道。

當然要奉詔,你不奉詔老夫也非得幫你一把不可,一人抗命,株連親故啊!宋齊心想。

、、、、、、

這樣摻雜著當事人和周圍親朋們各種情緒的反轉,同樣在其他人身上上演著。

街市邊緣的河灘上,張孝彥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兀自將山水描摹在筆尖,非常之有靜氣。

他身后那些姐妹團們早已變得稀稀拉拉了,畢竟珍稀動物再好看也有看飽的時候,誰也不是靠全天候尾隨可口鮮肉過日子的人。

某一瞬,他的身后出現了一道白色人影,圍觀者們不論男女皆是識趣地自動消失了。

開玩笑,被消失和自動消失的差距,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白云峰選了你,你若是不想去,我叫宗務堂把這道符詔撤了。”白色人影有著冷峭的聲音,如果讓薛華來形容,她非得說是零下幾十幾百度不可。

“我可以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角色什么地位么?”

面龐白皙俊逸但被薛華這種審美偏老的家伙嫌棄青澀稚嫩的少年,擁有一雙漆黑深邃洞明世事的眸子,這雙眸子從畫稿和山水間移開凝視著白色人影。

“不說么,不想說謊?我知道我沒什么可特別的,姨母的愧疚和來自你殘存的人性給的施舍和同情,我都不想要!

若是你們當真為我好,以后便不須理我,我的路我自己走!”

白色人影不言,在他眼中消失了,迅若奔雷閃電。

、、、、、、

湛藍色的光升天又墜地有一會兒了,莫軒才回到這間客廳。

“怎么會有十一道?買十贈一嗎?”薛華疑惑地問。

不過你送贈品也該跟我說一聲呀,這樣先斬后奏也太不講究了吧,商家送贈品不都是該把贈品夸得天花亂墜,好讓顧客覺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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