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一下子就被無煙這突如其來的吼聲給震住了,楞楞地眨了眨眼。更別說身后的周行正,身軀猛的一顫,所幸身在后方,應并未被無煙發現。
“兩個宵小淫徒,此刻我三人若是在那白玉京,上有我父云帝,下有文武眾君,爾又怎敢狂言。”
無煙氣質大變,臉色煞白,面目猙獰。凌亂發絲飛舞盤旋,逐漸向外滋生,不過轉瞬之間便近乎如先前楊青所見樹藤那般粗大,于空中肆意擺動。
‘媽媽呀,你還真開大招啊。”
楊青對此不禁感到心驚肉跳,再也無法淡定,但表面仍強行裝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心中不斷思量著應對之策。
所幸無煙似是心存忌憚,雖做出一副想要攻擊的姿態,卻并未出手,這倒為他提供了一點時間。
相比之下,周行正此時的心緒就要平穩許多。因并未敢睜開雙眼,所以也就沒能看到這驚恐的一幕。
‘不動,我不動,不動就沒事,其他的交給小寶。’
不多時,楊青總算是搞明白了裝逼的思路。這次他對癥下藥,心想應該能成,當即開口淡淡問道。
“想清楚了嗎?”
問完這一句后他就等了兩秒,見無煙毫無反應隨即又道。
“念在你是云帝之女的份上,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還是那句話,記住你此時的身份。
我平生不喜因果,一旦出手,你定神魂俱滅。以我的身份,云帝縱知曉,想來也不會為了你一個棄女與我生隙。你可明白?”
無煙的面色終于舒緩,但空中近乎如樹藤一般粗大的無數發絲卻仍未收回,亦未言語,靜靜看著楊青,似在思索權衡。
楊青一看果真有戲,急忙面色一沉。
“我與師兄尚有要事,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不要不識時務。”
果不其然,這次無煙一下子就將發絲收了回去,再次伏地大拜。
“適才是無煙不懂禮數,還望上者恕罪。”
見此楊青心中頓時松了口氣,不禁得意起來。
‘嘖嘖嘖,這種女鬼我都能唬住,簡直無敵了。’
這無煙久未出手,必是心存忌憚,再加上皇帝棄女的身份,所求多半也是與此有關。他索性扯云帝這張虎皮,不怕這無煙不就范。
畢竟能活著還能了心愿比死要強太多了,神魂俱滅這種話對于無煙這種鬼怪來說簡直不要太好用。
不過得意歸得意,這戲還是要演下去的,他也不能把人家晾太久,于是道。
“說吧,想要什么?”
無煙抬起頭來,美眸微顫。
“兩位上者能橫跨整個西境入此淵地,想來在玉京至少也是上君之位。無煙懇請上者向父帝諫言,容無煙靈歸故地。無煙真的知錯了,惟愿與娘親見上一面,以了此生。”
說著便又再次拜了下去。
楊青此時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微笑,心想果然,點到你的軟肋了吧。待我晾你一晾,然后再答應你,到時候也能顯示出我的高深莫測。
云帝畢竟是皇帝,無煙是棄女,牽扯到皇家之事,他作為一個臣子要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絕對會露出馬腳。所以他要顯得猶豫不絕,這就需要時間來醞釀了。
而之所以要答應,一就是像他先前想的那樣,先答應了,順了無煙的心意再說,成不成的都是后話。因為這種撒謊完全不需要本錢,只要身份不暴露,他就是事后不諫言,無煙也不敢拿他怎么樣。
二則是他也終歸是有求于人家,拒絕了難免出意外。猶豫一下再答應,既能顯示出他的風度,又能顯示出他的身份不凡,皇家棄女的事都敢諫言。這樣無煙就會對他更恭敬,他和周行正也就會更安全。
一想到之后無煙有可能會對他透露出的崇敬眼神,楊青就又不禁得意起來。
‘在唬人這方面,我真特么是個小天才。以前怎么沒發現我有這潛力呢,聽說在村里當半仙兒可比噴子掙錢多了。’
與此同時,已然睜開雙眼的周行正亦看見了無煙誠心跪拜的一幕。
與楊青的得意不同,對于無煙的凄涼話語,他的心中頗有些感傷。這讓他不禁想要為無煙做些什么,但又知道自己實際上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不由眼神復雜。
如此,楊青故意不語,周行正無話可說,無煙靜靜跪伏,令得場面久久無言。
終于,無煙似是有些著急了,忽然開口問道。
“上者是在為無煙的請求感到為難嗎?”
說著緩緩抬起頭來,一臉委屈地看著楊青,看來甚是惹人憐惜。
然而這次楊青并不為所動,面不改色,微微點頭。
“確是有些為難。我雖身份不低于云帝,但僅是不低,并無實權,亦無法令其改變些什么。你的事我當年亦有所耳聞,實在是......”
說到這,楊青故意停頓了片刻,一方面是為了讓無煙相信他確實為難,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觀察無煙的狀態,以做出及時的應對。
而無煙此時一臉的難以置信,則讓他心頭大定,感到非常滿意。
‘怎么樣,怕了吧,老子比你爹輩分都高。’
隨即眼神一定,做出一副下定了決心的樣子說道。
“罷了罷了,就依你一回。至于云帝聽不聽,我就不敢保證了。如此你再助我與師兄完成要事,互相抵消,也就不算沾上因果了。
你看這樣可好?”
周行正在后眼神詫異,心想因果貌似不是這樣了結的吧,但見楊青一臉嚴肅,也不敢隨意言語,生怕誤了什么大事,于是只得選擇沉默。
而無煙的反應則與周行正恰恰相反,似乎絲毫沒有聽出楊青言語間的漏洞,面色看來頗為激動。
“上者此言當真?”
‘臥槽,又來。’
楊青心想,當即面色一沉,也不多言,直接發出一聲悶哼,以顯示他此時的不悅。
“嗯?”
無煙頓時收回目光,再次拜了下去。
“是無煙不懂禮數,還望上者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