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張家后人跪地請罪,添油加醋的講著他們失敗的緣由。對方有著奇異的武器,當場升境的秘術,他們被暗算的有多慘,五個凝魂境當場昏厥,一個魂流中境被砍碎了修為,淪為廢人。
殿下眾大臣聽的噤若寒蟬,大秦存續這么多年還從未遭受過如此失敗,抓人是始皇帝認可的,但人沒抓到,那就是駁了他的面子,往大了說,那就是在打大秦的臉。他們很害怕,怕始皇帝發怒,怕始皇帝發怒牽連到他們。天子之怒,浮尸百萬,流血千里,而作為華夏第一個皇帝,他的憤怒更不是簡單就能平息的。
但此時的嬴政,躺在妃子懷里,享受著全身按摩,聽著下方鬼哭狼嚎的控訴,也沒有一點要生氣的征兆。他雙眼閉著,輕微動了動手指,身后站著的大太監立馬會意,派人把張家后人拖了出去。日后,咸陽城里估計不會再有張家人了。
大臣們見此景,更是嚇得深深低下頭,像極了上課害怕被提問的你。在這針落可聞的大殿中,他們絞盡腦汁揣摩著殿上人的心思。就在大家都在認真思考的時候,一位青年官員已經胸有成竹地站起來了。
他是不久前通過父親的保舉才當上了如今的官,簡單來說是個官場上的雛。他覺得只要自己敢于直言進諫,就能獲得陛下的垂青,未來在官場便能春風得意,甚至還能名垂青史。越是想著,他就越激動,全然不顧周圍壓抑的氣氛,大聲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啟稟陛下,微臣以為這必是稷下學宮在幕后操縱,意欲踐踏我大秦威嚴,臣懇請陛下,派兵剿滅學宮賊子!”
此言一出,幾位神眷者老臣瞳孔一震,臉色大變,像是青年說了什么不得了的禁忌。其余大臣一言不吭,靜靜觀察著事情的走向。大太監輕手輕腳走到始皇帝身后,低聲詢問道,眼中透出一抹狠戾。
“陛下,您看這事兒……”
嬴政依舊是那一副慵懶的樣子,這次手臂輕揮,之后無力地垂下。大太監頷首領命,青年官員被誅連三族,流放“界墻”。老臣們看著喊冤的青年,眼中沒有一絲憐憫,畢竟這件事,觸犯了當年的一件秘辛。
幾千年前,秦國剛在這個世界站穩腳跟,人們也進入了修行之路。那時,始皇帝看稷下學宮不順眼,便親自率大軍壓境,準備踏平這小小的學宮。可是他們還沒有適應世界的變化,一位魂海境大能抵得上千軍萬馬,而那時的學宮,整整有六位。最后的結果,嬴政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分別重傷、擊殺了對方兩位魂海境,自己則交出了自己幾十萬士兵的性命,算得上兩敗俱傷。那次之后,嬴政再也不提學宮之事,學宮也從此隱藏暗處。你治你的學,我治我的國,就這么平穩的相處了幾千年。
如今又有人提起此事,是想嘲笑他贏政,是個廢物嗎?
“人…..如今在何處?”
嬴政舒展了舒展身體,坐起身來問道。
“回陛下,人如今已到楚郡。”
“楚郡……”
嬴政喃喃自語著,幻化出七星龍淵,手指凝出一點金光,彈進了其中的一顆寶石中,那顆寶石閃出一陣亮光,便恢復了原狀。做完這些事,他又躺進了妃子懷里,沉沉睡去。大太監仔細聽著,直到始皇帝呼吸平穩,他這才低呼一聲。
“退朝。”
大臣們如臨大赦,快步出宮,撫摸著那強裝鎮定的小心臟。今天又艱難地活下來了呢,他們心想著。而那空蕩蕩的大殿,也只能靠著幾個人的呼吸,維持著微弱的生機。
“我和你講,秦朝實行的是郡縣制,天下分為三十六郡,每郡設一郡守,一郡丞,還有兩郡尉。這三十六郡分別是內史、三川、河東、瑯琊……”
兩人在那次追殺之后,已經走出了大山,現在正在平坦的小路上前行,不遠處就有一座城,可以作為兩人臨時的落腳點。這一路,東方曦怕路上無聊,一直講述著史書上對秦朝的記載,希望能對將來面臨的挑戰有一些幫助。
進城不需要什么證件,也沒有官兵的審查。大秦已經和平了很多年了,沒有內憂外患,也不需要對來往的人有什么防備了。進城后,兩人找了一家客棧,要了壺水,點了兩個菜,順便探聽著消息。
“老人家,這里是何地啊?”東方曦對著端茶而來的老頭,笑呵呵地問道。
“呦,兩位客官外地人吧,”老人放下碗,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這兒是楚郡青成縣,我們斗金客棧可是這一等一的客棧,您不信打聽打聽,在這青成,哪位不知道咱的大名。”
老頭越說越起勁,越夸越離譜,都扯到秦始皇當年曾住過他們客棧,對他們的菜稱贊不絕,賜斗金作為獎賞,于是客棧從此改名斗金客棧。東方曦想插話,但老頭滔滔不絕,完全不給他機會。他只能先醞釀著言辭,待一會兒不露馬腳地套出情報。
“老人家,你一個鄉野之人,見過如此大世面,我可不信。”東方曦聽完老頭的吹噓,裝作一臉狐疑的樣子。
“客官誒,老頭子我活這么多年了,見過些世面也不奇怪吧?”
“是嗎?老人家,那我可要考考你了,你要答不上來,我就當你是唬人的咯?”
東方曦伸出了他的鉤,只等著魚自己咬鉤了。
“客官,您請!”
老頭那佝僂的腰板頓時挺起,鏗鏘的語氣中滿是自信,仿佛自己是那天下最全知的學士。
“那我可問了,老人家,我悠悠大秦,萬盛不衰,陛下圣明,治國有方,如今天下,可分為幾郡,各郡郡守又是何人呢?”
“客官,您真是小瞧我老頭子了,這種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問題,我還能答不上來?”
老頭笑意盈盈,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他清清嗓子,如數家珍般一個個報了出來。
“天下分七郡,分別為內史、韓郡、趙郡、魏郡、齊郡、燕郡,還有我們現在所在的楚郡。陛下是頂好的皇帝,精簡郡縣,還大人有大量,讓當年各國罪王擔任郡守,那可是天大的恩賜啊。”
“那老人家我再問了,七郡郡丞又是何人?”
“各位郡丞,那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功臣啊!”
談起七郡丞時,老頭的語氣明顯恭敬了起來,身子也重新彎曲,不復囂張之意。
“楚郡郡丞是王翦大人,燕郡郡丞是王賁大人,齊郡是蒙恬大人,趙郡是白起大人,魏郡是李信大人,韓郡是章邯大人,而內史,就是內史騰大人了。”
老頭說的有點口渴,說完便走到一邊,拎起茶壺就往嘴里倒茶。
東方曦若有所思,他整合著剛才獲得的信息,心里又有了幾分底。但是這個安排又覺得有些惡趣味,滅的哪國就讓他去那個地方郡當郡丞,天天在王面前晃悠嘲諷是吧——我就喜歡你恨死我又殺不了我的樣子。但他有一點想的不是很清楚,為什么要讓各國王擔任職位更高的郡守,而讓自己的將領屈居人下,是該說始皇帝心大,就等著各國王再次造反呢,還是說他深謀遠慮,把郡丞所管轄的軍事權牢牢握在手中,上面再養一個傀儡,以此名利雙收呢。他更傾向于第二點,看來各地的郡丞才是真正的一把手。
“客官,怎么樣,老頭子沒讓您失望吧。”
老頭喝完水,嗓子也潤了,回身來找兩人。東方曦摸著下巴,像是還在猶豫。
“老人家,這都是咱們秦人最基本的常識,知道也沒什么了不起的,不過我看你也廢了一番口舌,那就勉為其難信你一回,”東方曦大手一揮,“把你們的特色菜都給我上一份,讓我嘗嘗陛下都贊不絕口的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
老頭小跑著去了后廚,叫菜去了。
東方曦釋然地嘆了口氣,這演戲真是個麻煩事。
“為什么不多問點?”風清月很疑惑。
“再問怕露餡,那時的風險可不是我們擔得起的。”
“可是你得到的價值和你付出的價值不對等。”
“誰讓咱們被動呢,稷下學宮那幫人又什么都不和咱們說,非要咱們自己探索。那就只能當個氪金玩家,靠大禮包過關了。”
“對了,學宮那邊給了咱們多少錢?”東方曦想起了這件很關鍵的事。
“十鎰。”
東方曦大概轉換了一下,“二百兩啊,也不少。”
他露出了諂媚的笑容看著風清月:“分我一點,行不?”
“不行。”風清月一口回絕。
“為啥啊?”
“我怕你每天都要特色菜。”
“……”
“放我這,用的比較久。”
“哦。”
兩人都拿起碗,喝了一口水,只不過一個平心靜氣,一個滿臉沮喪。
即使再特色的菜,在古老的過去,缺少各種各樣的調味料,也不過是粗茶淡飯罷了。兩人勉強吃完,付錢離去,走進了茫茫人群中。老頭笑臉目送著他們離去,直到看不見人影,他這才回頭,小跑著,沒有回茶館,而是拐進了一條小巷,幾番轉向后,來到了一條大道上,大道旁坐落著一座建筑,上面的牌匾上刻著三個大字———青成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