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袋里思考著今日和張子高的談話，她好像漏掉了什么事情。

樓煙忘記關窗，起了一陣大風將窗欞吹的吱吱作響，蠟燭隨著風晃蕩了兩下，樓煙瞇了瞇眼。

今日她提醒了張子高莫要回京城，看他反應平平唯有在聽到唐知奕戰死的時候表情才出現裂痕，心中方有動容。

她知道他在做的事情，可帶唐知一回京為何要搜集姬璟的罪證，他的目標是什么？

腦袋里嗡嗡的響，張子高溫柔的聲音闖進腦袋里：“我知道小煙你是為了我才來了金陵，我很感謝你。但京城我還是要帶她回去的。”

樓煙當場就愣住了，美眸微瞇帶著打探和疑問：“明知是死路一條，你......”頓了頓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諷刺的笑了：“你不會是想用唐知一換取榮華富貴吧？”

張子高沉默。

這個時候的沉默就像是默認。

樓煙深吸一口氣，反問道：“你不是喜歡她嗎？你要送她去死？”

張子高動容，桃花眼動了動帶著幾分迷茫，眉毛鼻子皺了起來，嘴巴呡緊。張了張口緩緩說道：“我會保住她的。”

樓煙沖他大喊：“張子高，你是拿她在賭！”

“我說我會保住她的！她本來就姓唐，回去跟著家族有什么不對！”

張子高滿腦子都是唐知奕戰死的笑意，抬頭笑了笑：“我一直以為他只是想阻止唐家和賢王的聯姻，可我沒想到他是要把唐家連根拔起！我沒有想到啊，我還有后路可以走嗎？”

樓煙看著此時幾近癲狂的張子高，心中只覺得寸寸涼意，她閉了閉眼最終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會不會原諒你？”

張子高低下眼輕輕眨了一下又一下，面上帶著糾結又動容。

樓煙輕聲笑了，院里的木海棠開的卻不如一個人的笑顏：“你可真是貪心啊。”

傷害了還要奢求原諒。不，或者說張子高其實想要的是，唐知一無條件的信賴他，喜歡他，不恨他。

張子高雙手握緊在身側：“我現在就算不帶她回去，她也不會原諒我了。”

她是那么愛家人的人，唐知奕突然間戰死，雖然不是他的杰作但卻和他有一定的關系，唐家的沒落，唐相和唐夫人以后的下場。都注定了唐知一不會原諒他了。

樓煙看著張子高，想著的卻是兩年半前他給一個乞丐看病的情景，哪里和現在這個滿心都是權勢的男人是一樣的？

她的小大夫終究是丟了。

樓煙翻來覆去，腦袋里的迷霧一瞬間消散。

她想通了張子高為何搜集了姬璟的罪證，一代帝皇有點罪證又如何。他就算把所有的罪證公諸于世，史官只是在本子上記上兩筆。還不一定真的敢寫。

他拿那些罪證只是想保他自己的命吧，畢竟像姬璟這么追求完美的人，是不容許這些現世的。從頭到尾他只是想到了他自己，卻未為他的小徒弟想一想。

人心真的是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