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廚房里已經忙活完了。

外婆端著程璃最愛吃的炒花甲走了出來，根根銀絲在暖白色的燈光下發著光，她的臉上帶著那抹慈祥的笑容，語氣溫柔：

“璃璃，快去洗手，然后過來吃飯吧。”

“好。”

程璃將做好的作業塞回書包里，應聲回應了外婆。跑進洗手間把手洗干凈以后，原本空落落的桌子已經擺上了一碟又一碟的菜肴。

程璃仔細看了看，四道菜里有三道菜是自己愛吃的。

吃飯的過程中，程爸爸和程媽媽一直往程璃的碗里夾菜，也總是在飯桌上問起她這段日子在學校經歷了些什么，又學到了什么。

程璃低著頭吃飯，可腦海里卻總是時不時浮現出自己選擇中考志愿的糾結。

“璃璃，你想考什么高中呀？”

原本她還想著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結果這句話還是被程媽媽給問了出來。

她慢慢抬起頭，硬是想要將自己眼里的迷惘給遮掩起來。

可程媽媽的問題問出來的時候，程璃感覺到外婆和爸爸也朝著她投來了目光。現在這種狀況，就像是所有人在等著她的下文一般。

“我……想考堯城一中。”

程璃想著破罐子破摔，直接說出來就算了。

“華安中學不好嗎？師資呀，教學設備呀都是一流的。”果不其然，白媽媽愣了愣，最后說出了她心里最希望的事情。

可是我不喜歡……

程璃低了低頭，心里涌出來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抗拒。

“璃璃，媽媽不是說希望你能考上一所一流大學嗎？最好還是最高學府。你在媽媽心里一直都很棒，媽媽也覺得你是能做到的。”

程璃一直在沉默著不說話，可程媽媽卻突然來了興致，一直在程璃的耳邊說了許多“人生大道理”。

“好了，吃飯呢，說這些做什么。這些事情璃璃自然會想。”最后還是外婆打破了這場緊張的氣氛。

“媽，我這不是為璃璃的未來著想嘛。”

“璃璃已經長大了，這些事情她會自己打算的。我們這些做大人的也不能總是為她做決定，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她自己決定。”

外婆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程璃也愣了愣。

果然這個世界上，外婆才是最懂自己的人！

程媽媽聽外婆這么講，她也沒在飯桌上提起這件事情了。

但是，她不提起這件事情并不代表她不在意。

程爸爸和程媽媽也只是留在外婆家里吃了一頓晚飯便要回公司了。

夜晚的風有些涼，院子里的月季也早已凋謝，可院子卻依舊留存著一絲絲芳香。旺財躺在草坪上睡覺，聽見有腳步聲傳來，它警惕地豎起了耳朵。

“璃璃，媽媽有空再回來看你。”臨走前，程媽媽挽著自己的包包，站在院子門口一遍又一遍地摸著程璃細軟的發絲。

“有什么需要的就打電話跟爸爸講知道嗎？”

程爸爸深邃的眼眸里也帶著一絲寵愛。

“好。”程璃乖巧地點點頭。

“璃璃，好好考慮一下中考的學校。”

臨走前，程媽媽還是放下了這一句話。

程璃聽著這句話，卻覺得這不是個選擇題。她低了低眼眸，昏暗的燈光不足以讓人看見她心里的掩飾。

“那爸爸媽媽走啦。”

“嗯。爸爸媽媽再見。”

程爸爸和程媽媽笑著點點頭，很快便打開車門坐到了車上。

程爸爸握著方向盤，打開了車燈。

“路上注意安全。”外婆站在程璃身邊，透過車窗看了一眼程璃的爸爸媽媽，最后輕聲叮囑了一句話。

兩人點點頭，朝著程璃和外婆揮了揮手。

很快，這輛銀白色的小車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只留下一陣被卷起的塵土。

“璃璃，進屋吧，外面冷。”

“嗯嗯。”

程璃點點頭，跟外婆并肩走進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