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場上打球的人很多,但許年年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那個穿著黑色運動裝、一副“生人勿近”的少年身上。
她沒有和那些女生一樣在球場下面給他們加油打氣混眼熟,而是躲在角落里偷看。原本不怎么喜歡籃球的她看的入迷。嗯,太遙遠了,可望不可及。
球進了,可他依舊毫不動容,表情還是冷冷的,動作卻不帶停。跑步、追趕、投籃、上分,一氣呵成。好像在發泄著什么似的。
這場球打了很久,許年年也看了很久,她居然沒有絲毫不耐煩,并看得津津有味。最后結束了,她還感覺有點意猶未盡,從時余的“美顏暴擊”中回不過神來。
抿了抿唇,剛想從角落里出來。就見時余下場了。他微微側著頭,旁邊擠了好多女生,爭先恐后地給他遞水和毛巾。甚至還有個女生都快把水喂到他嘴邊去了。
突然心里冒出了一份沒來由的煩躁,怎么壓都壓不下去的那種。是以前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滋味。堵堵的,澀澀的。
時余的世界人太多了,她擠不進去,但她站在外面,聽著熱鬧的歡呼聲,就知道他有多開心了。
算了。
現在給他也沒什么意義。
許年年沒再猶豫,直接低著頭走回了教室。
原來察覺到這邊視線的少年的眉眼低垂了下來,感覺有個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走過去看時那人卻已經走遠了。
回到教室。
看到許年年在悶頭寫作業,時余沒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把手搭在她肩上,見她沒理,于是皺了皺眉,道:“年崽,怎么了?”
“沒事?!毙」媚镅燮ざ紱]抬一下,直接把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聲音悶悶的。
時余挑了挑眉,納悶了。側身看到自己的外套掛在椅子上,自己的筆記本也被整整齊齊的擺在課桌上。
他也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給她蓋上外套,更想不通他會幫她記筆記。好像就是隨著自己的心走,心里有個念頭:要對她好。
可做完這一切后,卻有些后悔了。
不該這么做的。
不該讓她對自己有絲毫期待的。
時余晃了晃神,不知從哪弄來了一根阿爾卑斯,遞給許年年:“好啦好啦,不管怎么樣,不要不開心啦,乖,吃糖?!?
小姑娘垂著眼,好像沒心情,扭開了頭。
時余舔了舔唇,把她的頭掰回來,把糖硬塞進她嘴里:“吃完糖就不會不開心了,乖?!痹S年年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把糖,只覺得平時喜歡吃的糖甜的膩人。
“都說了別煩我了,不是有很多女生追著你跑嗎?你干嘛要招惹我。煩人。”許年年一把扯開他的手,音量大了起來,語氣里是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
她又不是例外,不知道他對多少女生這么好過。
時余本來心情就不佳,接二連三地哄了小姑娘好幾次都碰壁,此時也怒了,眼里泛著血絲,吼道:“那好,爹還不哄了。我他媽有毛病才來管你開不開心。關我屁事?!?
許年年垂著眼簾,沒應聲。
媽的,看到她這副樣子時余更來氣了,他的聲音逐漸加大:“真不知道你發什么神經,我惹你了?似乎沒有吧,你這樣搞得像我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一樣?!?
這里的動靜不小,惹得其他同學紛紛側目。大佬發火了。不敢惹不敢惹。
許年年依舊沉默。
時余見小姑娘沒理他,感覺自己好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氣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丑。
兩個人就這樣突然開始了冷戰。
許年年照常和林亦時說說笑笑,只是很少主動開口講話了,多半時間都是垂著眸子,坐在座位上寫作業,時不時發呆看向窗外。
時余則是直接將“自己不開心”擺在臉上了,眼神冷得嚇人,宋言能感受到他渾身的低氣壓。
“作業。”時余將作業本遞給了旁邊是宋言,再由宋言傳給前面的林亦時,由此傳到許年年手上。明明他的前面坐著的就是許年年,可他偏不給她。
宋言:“……”
林亦時:“……”
小姑娘咬唇,聞聲抬頭,很快又低了下去,思維放空,手里拿著筆,腦子里卻在想著其他的東西。
突然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作業本上寫著滿滿當當的“時余”。微愣了下,又趕緊找到涂改液把那些字都涂掉。
借著收作業的空隙,她偷偷抬眼,偏頭看向時余,不偏不倚,正好撞見了他投過來的視線。
唔,好囧。
許年年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沒再敢往時余那邊看,腦海里卻不停浮現出他剛才的模樣:還是打球時的那件衣服,渾身陰郁的氣息,隱隱透露著些許不耐煩,她卻覺得他很……落寞?
雖然這個形容詞和時余很不搭,但許年年敢保證,當時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第一時間浮現的就是這兩個字。好像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
*
晚自習。
做了會題目,許年年正想休息一會兒,就被眼尖的林亦時拉著聊她的愛豆,絮絮叨叨地講了一大堆,林亦時發現她有點心不在焉的。
皺了皺眉頭,她停下了自己的話,等著許年年開口。
許年年不出她所料地沒動。
好半晌,林亦時發出一陣嘆氣,“真是服了你了,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個人憋著,你這樣當心以后憋出毛病來?!?
頓了頓,又道:“當心到時候男朋友都找不到。說吧,發生什么事了,你今天一直都不怎么對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