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醒。
還沒脫離那個空間嗎？
……
清醒了。
又是一團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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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所有可視之物破碎，一晃神，我便孤獨矗立于夜空，這些輕柔的煙氣原來是云。
而云下，則是一片安寧起伏的沙漠。
……
“該回去了。”
聞聲下意識回頭，在我背后有一名被世界拋棄的少女。
那完美到不像真人的容顏、比常人還要長上一分的美腿，這就是傳說中的美顏世界嗎？
我會不會也更帥一點，但忽然想到自己只是一顆沙礫，要美顏也是被抹除的存在。
淦。
......
這個少女帶著我朝沙漠中的雄城飛去。
我感覺自己活在幻燈片世界，這周圍的場景不停閃爍，一明一暗的頻率極其精準。
這周圍的云幕，亦像是卡頓的老電影。
微明之時仍在我身側，暗淡之后便不知飄向何方，等到下一刻的微明，它們又轉換了方位。
看得我頭痛。
只能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雄城，這一明一暗的怪異感，只有那里會讓人舒服些。
一縷長發順著微風飄到我的焦距點，上面幾絲白發在明暗替換之間、顯得格外刺眼。
我這才轉過視線，認真地觀察著這只可愛的尤物。
她臉上的仙靈每秒都在消逝，似乎只是眨眨眼，仙人便多了幾分世俗的煙火氣，這明暗的替換間隔，又讓她的長發得到了一點喘息之機。
每次微明，都蒼白了她一縷青絲，每次沉寂，又多抽干了她幾分壓抑。
她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白，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要死了，對嗎。
我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這個結論。
......
她沒回我，只是更盡力地捂住小臉，捂住了我。
我從她的指縫里看世界，那雄城越來越近，每次明暗都改變了一點微末之處。
可正因為雄城它是死物，才不會讓我看到急速流逝的時光，才不會那么讓人難受。
這種感覺很詭異。
不過數十眼，一塊城磚上便覆滿了青苔，只是一陣陰冷感吹過，城上的哨堡就多了幾分水色，還來不及眨眼，再次微明的哨堡就徹底干卻。
我大概是明白了，我們在走一條時光之路。
可能是我，也可能是那位少女，我們之間有一人、甚至是兩人都不該存在于騎士的時間節點，所以我們被時光所排斥。
被世界所排斥。
現在的我們，要回到本該存在的時間節點去，這回攤上大事了。
……
天上的風并不安分，所以女孩的發絲總會被吹到身前，我從指尖空隙向外望去，青絲白發相互存依，泛白了我的部分視線。
可我們還沒到外城區中心。
終點是那座鐘樓，對嗎？
......
穿越時空是有代價的，我們兩人都該承擔，沒有東西是時光帶不走的。
我口不能言，我的身體無法動彈。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是你不會回復，就像之前鐘樓之上，你知道我在害怕、就是不出來解釋一樣。
……
我們認識嗎。
我們到底是在哪認識的、值得你這么對待。
如果只是兩人之間必定會有犧牲，而你不能在時光的干預下保住自己，在你必定會死的情況下，選擇保下不那么耗費力量的我，結個善緣的給我一條新生的話。
那你倒是告訴我，你還有什么沒完成的心愿啊！
你救下我，卻不需要我去做些什么，你讓我收下一份永遠無法償還的恩情，你是世間最卑鄙的圣母嗎？
你回我，現在立刻馬上。
......
這個世界都在閃爍，我沒心情理會。
“那你就好好活著，用你的眼睛幫我看看這世界，我錯過了很多，很多。”
女孩她開口了。
果然是個卑鄙的人，給的請求也是棱模兩可，我看了這世界，我要怎么說給你聽？？
我不怕朋友的饋贈，我不怕親人的守護，因為他們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來日方長終得償還。
......
我怕的是陌生人的坦然援手，尤其是沒有下次見面機會的陌生人，這份量不輕。
承不住。
我承受不住……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忽然笑個不停。
聲音依然清脆，但指縫中的長發，已經沒有了絲毫墨色，我找不到這個場合該說的話，只能靜靜的聽她笑，多美的女孩，笑的也好聽。
第一次感到自身的無力。
......
“安心了，我做到了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現在的我很開心，真的。”
“要說遺憾，那大概是沒跟其他女孩一樣休假逛街、化妝約會、結婚生子、撫養成人吧。”
“你能幫我生小孩？”
......
我拒絕。
......
“哈哈哈哈哈......”
她笑個沒完，我沒忍心打斷，便在她的臉上慢慢的聽，不驚擾。
這夜色光景也好看。
我找找月亮，被她的指尖擋住。
她松開了小手，我得以看見完整的夜空，這一刻正好是暗夜沉寂的一刻，那皎月，真的很美。
還沒等到下一刻天明，她就揪出了第二個‘我’，這一份的‘我’攜帶著時光之路的記憶。
她臉上的那個剩下的‘我’，對著周圍的場景茫然無知。
一愣神，這周邊根本不是什么雄城，是一片顏色暗沉、雷霆游走的地界，不遠處，孤然挺立著一座詭異的塔樓。
少女把‘我’攥在手心。
在這一刻，她是一頭黑發，并暫時地阻止了下一刻天明，她要干什么？
我見她撓撓頭，低頭盯著自己裙擺。
那裙擺上有一圈素白淡雅的花邊，花邊是直接壓在裙擺邊上的，細看兩朵大花之間還有內袋。
一個狹小的只能放些零錢的小兜兜。
……
我被她無情的裝進兜兜，還來不及說些什么，天明了，她頭發白了。
......
我在兜兜里，無力的看著小臉上的我。
他在害怕，他在慌張，他在試圖扭轉女孩飛行的方向。
他蠢透了。
......
對面的皇后佇步，騎士拔劍。
我開不了口、動不了身，漠然地看著天上云層。
天使。
......
其實我，真的很想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