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榜這天天朗氣清,萬里無云,除了冷一點之外,簡直就是一個太晴好的天了。陽光下的四個人,看著面前的公告欄,就像握住了不遠之后的未來的衣角,努力拼著向前奔去。
“那我們倆就是一組了,”易文對著佳音說,“合作愉快啊,學習委員。”
“嗯,合作愉快。”
年關轉眼而至,這個年大家過得都很忙碌,忙著學習、忙著練專業(yè)、忙著把心上的人再往心尖上攏一攏。
“你練得怎么樣了?”佳音正練著琴,收到易文發(fā)來的信息。
“沒什么問題了,你呢?”佳音隨手回。
“我也基本沒問題了,要不今天和一下?”
“可以,去哪和?”
“要不來我家吧,我家書房大,我爸出差了,也方便。”易文回道。
“行,那下午吧。一會把地址給我。”
“好。”
佳音回味了一下,什么房間大又方便的,和樂而已干嘛說得這么奇怪?果然這人腦子有點問題。
然而事實證明她是想歪了。
下午,佳音按著地址來到易文家。
他們住的是當?shù)匾粋€比較高檔成熟的小區(qū),佳音家已經(jīng)不算小,可她來到地址指引的地方,卻發(fā)現(xiàn)竟是他們小區(qū)的別墅區(qū)。
沒想到這討債臉家還挺有錢,佳音心想著,抬手按了按門鈴。
過了幾秒鐘,她聽到咚咚咚的下樓聲,接著是拖鞋踩在地下發(fā)出的啪啪的聲音,能想象屋里的人是用火箭的速度躥出來的。
“來啦來啦,快進來。”易文開門時居然穿的還是背心,只不過下面不是短褲,而是套了個家居服的長褲,可能是為了顯示他的正式著裝?
佳音一看就有點不敢邁步,心想這哥們也穿得太少了吧。
“發(fā)什么愣呢?快進來,冷死了。”易文催促道。
佳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出門穿的比較多,而對面這個人只穿了一層,腳下還穿著個人字拖。于是趕緊進屋,轉身把門帶上了。
房間里暖氣給的很足,佳音脫下外衣,換上拖鞋,不一會兒就不覺得冷了。
“喝點什么?”易文問。
“隨便。”
易文從冰箱里拿了罐可樂,放在佳音面前。
“你家挺大的。”佳音環(huán)顧了一下一樓,“你家人都沒在?”
“嗯,這就我跟我爸住,一周找清潔阿姨來兩次,我爸出差了。”
“哦……”
“你再歇會兒我們和一下吧。”易文說。
“那個,不用歇了,現(xiàn)在和吧。”
“好,那我們上樓。”
易文帶著佳音來到了樓上的書房,也是他的琴房,反正他爸很少在家,想怎么用都看他。
“那你先調(diào)下弦什么的,我活動一下。”
佳音:“好。”
佳音坐在飄窗邊,把琴盒打開,先上了松香,這時候易文已經(jīng)開始練他的那部分。
書房里窗簾是拉開的,冬日的陽光即便是午后也是溫暖和煦并不刺眼的,易文那身冬天里顯得異常清涼的打扮,倒是顯出了平時看不出的樣子。
彈著琴的手指修長有力,手臂線條結實,一看就不是彈琴人的那種結實,而是有著運動和健身的影子;臂膀厚實卻不臃腫,是那種介于常人和健身教練之間的程度,既不孱弱也不過分強壯;然后還有一點……胸肌,腰也挺窄的,總之身材還挺好。
我靠!佳音你是來和樂的,你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不知不覺中,鋼琴聲已經(jīng)停了,佳音卻渾然不知。易文有點詫異地看著飄窗邊上那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女生。
那人背著光,穿了一件駝色半領的及踝針織連衣裙,高高豎起的馬尾垂在臉側,柔和了整個人的線條,秀氣的眉眼間稚氣已褪了趕緊,如果不說話,還真是一副歲月靜好。
不過下一刻,易文的歲月靜好就被打破了。
“哎哎哎,看什么呢看?你練好了嗎?沒練好不趕緊練,練好了就和,我準備好了。”
一樣的話說這么多次干嘛呢,果然這人還是不適合開口講話,站那欣賞還行。
“好了好了,來來來來,和和和。”易文帶著賞美時被打擾的焦躁口氣說。
“身材好也白搭,還是那么張討債臉,還磕巴。”佳音嘟嘟囔囔。
初次和樂,兩個人自然少不了一些磕磕絆絆的地方,拋開其他不談,他們的共同點是對音樂的要求都是近乎吹毛求疵的細致的。
一個下午的時間,兩人各自拿著鉛筆在譜子上涂涂改改、勾勾畫畫,甚至把氣口都統(tǒng)一了下來。總算把合奏的曲子弄了個大體完整。
其實在器樂里,氣口也是很講究的,雖不像聲樂和器樂配合時那么至關重要,但是有氣口和沒氣口的音樂,聽起來是不一樣的,一個可以說是靈魂的碰撞,一個就單只是樂器的合奏而已了。
等到太陽都開始偏西了,兩個精益求精的人才對初次合作稍微滿意,同意歇下來。這時佳音的電話震了。
“喂,媽媽……哦,我在同學家和樂呢……那你們?nèi)グ桑乙粫弘S便吃點就行。嗯……媽媽拜拜。”
“你家人?怎么了?”易文問。
“嗯,我媽,說跟我爸去爺爺那一趟,晚飯不回來吃,讓我弄完事情自己吃點飯再回家。”
“哦,這樣啊,那一會兒咱倆一起隨便吃點得了,或者你想叫外賣?”
“叫外賣吧,歇會兒咱倆再把中間和一下。”佳音一屁股癱在飄窗上,“累死了!”
“你個姑娘家家的能不能注意點形象,坐沒坐相的。”易文有點嫌棄地看著那攤佳音。
“你好意思說我啊大哥,你自己都衣冠不整好嗎?還穿了個吊帶,也不知道女同學來了要穿多一件衣服,哪怕穿個短袖呢你!也就是我不在乎,換個人早被你嚇跑了。”
“這不叫吊帶,這是背心,姐姐!”易文撇嘴道,“懂不懂?”
“懂懂懂!”佳音懶得跟他爭到底他身上穿的是吊帶還是背心還是吊帶背心的問題,“弄點水喝唄,渴死了。”
“切,沒渴死你呢,這么多話。”易文嘀嘀咕咕的,但還是轉身下樓去拿水。
果然,長得再好身材再好都沒用,一張嘴就這么討人厭,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