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文不知道為什么剛剛還春風和煦的女神,現在卻斜著眼有點要拔刀的意思,只一瞬,他就覺得自己脖子上絲絲的涼意好像都化為了實質。
這一天專業課結束,周章早早下了樓,在琴房拐角處等費曼曼,他倚著樓梯扶手,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手里的火機——哦,不是周章學會了抽煙,這火機是藝術氣息本人劉老師的,剛剛改畫時放周章筆盒里,忘拿走了。
樸真真下了課又跑過來藝術樓,剛上到二樓,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身量頎長的一個校服學長,懶懶地倚著樓梯扶手,正面無表情地拿著一個打火機,開蓋關蓋、開蓋關蓋……
她愣了一下,發現自己有點看呆了。她徑直朝著周章走過去,不同于朱美玉的羞澀和支支吾吾,她開口仿佛是行云流水般。
周章學長你好,我是低你一級的藝術班師妹,我叫樸真真。認識你很高興,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當然,結束是不可能結束的,程序必須要走完。
只見她雙手遞過來一個信封,這個信封跟朱美玉的小粉紅是孿生姐妹,只怕人不知道它是情書一樣的粉得過分,而且上面還有顆……小心心。
周章伸手接了一把,樸真真看見對方收了信,鞠了個躬就轉身下樓了。
周章:為什么要給我鞠躬?
他本是想把這信直接丟進垃圾桶的,他連浪費時間看這個都懶得看;誰知一抬頭就看見了費曼曼和佳音,費曼曼又剛好看見了小粉紅交接的一刻,說不誤會是騙人的。
佳音一看這個情景,恍惚覺得自己有點要發光,立刻轉身去找后面的劉凱同行——嗯,還有最近跟他們混得越來越熟的易文。
三個人裝作什么都看不見一樣的下了樓。
周章有些促狹地抬了抬手里的信封:“要看嗎?我還沒看。”
費曼曼:“不了吧,給你的。”
周章:“曼曼你別誤會,我不認識她。”
費曼曼:“想什么呢?我是那么小肚雞腸的人嗎?”
說完,費曼曼不自覺地輕輕捻了捻左手的拇指和食指;這是一個分散注意力的動作,可能是為了緩解某種不太愉快的情緒。
不過周章沒看見。
兩個人往樓下走去。
周章:“曼曼,餓了嗎?”
費曼曼:“還可以,有點累。”
周章:“怎么搞的?是練琴練得太久了嗎?”
費曼曼:“可能是吧,畢竟快要海選了,還是要好好練一下。”
周章:“嗯,加油。你沒問題的。”
費曼曼低頭笑了一下。
兩個人吃完晚飯后,來到了學校的超市,周章說自己要買東西,讓費曼曼陪著他一起過來。
八十八中的超市也是財大氣粗的,畢竟要配得上國家重點的名號,再不濟也得對得起跟自己比鄰而居的飯堂不是。
超市乍一進去感覺跟平常的超市差不多,可能還稍大點,但是它有兩層!就算是一層的配置放在別的學校就要有人偷笑了,這個超市居然有兩層!
里面該有的不該有的一應俱全,畢竟還有一部分住校的學生和老師,要考慮他們的學習和生活需求。
只見周章進去了之后,帶著費曼曼買了很多吃的,瓜子飲料花生米,啤酒白酒八寶粥……費曼曼差點脫口而出:腿讓一讓!
零食飲料什么的還可以理解,但是還有紅棗、枸杞、桂圓之類的是什么意思?買白酒干嘛?喝醉了好去打架嗎?
費曼曼揣著一兜問號,不過她終究沒問出來。她看著周章如魚入海一般投入地買著,只覺得周章冰山外表下一定是個小迷糊。這樣想著,費曼曼不禁失笑。
這時候周章剛好偏過頭,看見費曼曼在偷笑,他不禁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那個……我看你最近太瘦了,早就想給你買點東西,剛好今天有空,就……就來了。”
費曼曼:“嗯。”
終于繃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那你給我買酒干嘛?還有花生和榨菜,讓我下酒嗎?”
周章:“……”
“紅棗、枸杞和桂圓又是干嘛?要不要買只走地雞?”
周章臉紅得猴屁股一樣,有點窘迫。
周章:“我只顧著看見什么就往里裝了,沒注意裝的是啥,哎呀,你別笑了。”
費曼曼已經不是偷偷摸摸的笑了,轉而成了有點放肆的嘲笑,不過她還是覺得周章好可愛,可愛到他想摸一把對方的臉。
她這么想著,也這么做了。
冰山被摸了一下,有點懵。
估計換成別人看到周章被摸臉,也會吃一驚,畢竟周章可是馳名全校的“冰山”。
不管再冰的山,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也都是一個情竇初開、偶爾會手足無措的少年。
——不過費曼曼輕敵了,大概是周章太久沒有顯露出本質,以至于費曼曼居然忘了,對面的人是一個悶騷的冰山
周章就著費曼曼摸他臉這個動作,一抬手握住了費曼曼還停留在自己臉上的手,還握得頗緊。
費曼曼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這可是在學校呢,曼曼,你不怕被看見嗎?”
剛過了變聲期的少年聲音很低,有點沙啞,此刻又有點故意壓低了聲音說話,聽得費曼曼有點想抽回手,不過她低估了周章的力氣。
周章說完,握住費曼曼的那只手輕輕在費曼曼手上摩挲了幾下,終于放開了。費曼曼如獲大赦一樣趕緊抽回了手。
她突然想起中午,周章從自己這里詐走的那個吻——而且還被人看見了!她頓時怒發沖冠,然而沖到一半就滅了,她不敢再輕舉妄動了,怕被反制。所以這火堪堪停在了臉上,燎了個面色緋紅。
可愛個屁!迷糊個屁!讓你輕敵,活該!
周章看到自己把這一招還了回去,效果還比預期的要好,悶聲笑了出來。
周章:“走吧,曼曼,回去了。”
費曼曼瞥了他一眼,仿佛心有余悸似的,并不敢對著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周大哥翻白眼。一天之內被套路了兩回,換誰也不敢再造次了。
周章:“曼曼,你干嘛這么看著我?臉怎么又這么紅?”
費曼曼:“我愿意!”
撂下一句不知算不算得上狠的狠話,逃也似地結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