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我把話說清楚嗎？聽好了，如果我這樣，不管做什么都隔了一層，無論是雙眼所見、雙耳所聞都不能親自感受。這種生活我已經過了好多年，夠了。總之你根本無法了解我的感受。”

“我了解。不，應該說我能體會。”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間呢？

李延還是緩緩地開口：“也難怪，畢竟外在的都是不真實的。”

南雅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不過對我而言，‘特殊服裝才是真正的南雅學姐。”

這句話可得說在前頭。

“……你想說什么？”

南雅斜眼瞪著李延，語調十分低沉。

李延強忍著全身的抖，目不轉睛地盯著南雅。

“特殊服裝的模樣才是我認定的南雅。即使里面另有他人，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沒錯。

自從在開學典禮那天見到南雅之后，李延心目中的南雅便一直就是眼前的特殊服裝。

如果在李延知道南雅的秘密之后，南雅就以‘里面的人’的面貌示人，或許情況就會不一樣了，可惜的是南雅一直保持高不可攀的女神形象。

所以……李延也不會更新最初的連結。

“對學校里的其他人而言，學生會長南雅也是這套特殊服裝，因此包含我在內的男學生才會對南雅學姐產生遐想。如果南雅學姐變成另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這教我們該如何自處？學姐是不是應該為我們的夢想幻滅負起部分的責任？”

之所以扯到其他人身上，當然是出自李延的心虛。

其實李延在意的是自己的夢想幻滅，更害怕失去開學典禮當天看到南雅那一瞬間的震撼與憧憬。

南雅面無表情地凝視著李延，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這種無言的沉默，最是令人膽寒。

“南雅學姐也曾經說過，穿著特殊服裝活動是一種欺騙他人的行為，所以才想脫下特殊服裝，不過為了對被欺騙的他人負起責任，我不認為學姐應該這么做。簡而言之，學姐應該繼續穿著特殊服裝才對。”

終于說出口了。

苦思一個星期依然找不到答案的疑問，現在只花了三分鐘就解決了。

答案就是——南雅不應該脫下特殊服裝。

李延心想：我真是個自私的人……

不過至少李延誠實面對自己。他真的不希望南雅離開特殊服裝，所以老實說出內心的想法，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學生會長辦公室籠罩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只聽見雨點打在屋頂以及強風吹動窗戶的聲響。

“也就是說……”

南雅打破沉默。絕對零度的語氣，仿佛銳利的剃刀劃過李延的心頭。

其實李延并未面對學姐。暢所欲言之后，李延別過頭去，根本不敢正面看著南雅學姐。

“也就是說，你不想幫助我擺脫特殊服裝的束縛，是不是？”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讓學姐了解，幫助她脫下特殊服裝會讓我感到良心不安罷了。不過這種辯駁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自己該怎么回答學姐呢？）

雖然讓學姐失望，不過往后還是會協助學姐改善‘里面的人’的個性嗎？

不行，這種話李延說不出口。

既然如此，到底該怎么回答才好……？

（……糟了！）

李延突然發現自己犯下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

要求南雅學姐不得離開特殊服裝，不就意味著自己失去了跟南雅學姐的機會嗎？

（天啊……）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假借為‘里面的人’展開特訓之名、以滿足自己想跟學姐見面的私欲，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既然如此，還不如忽視自己的感受，繼續協助學姐擺脫特殊服裝的束縛要來得男子氣概多了。而且這種方法還可以跟穿著特殊服裝的學姐繼續見面，不是兩全其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