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邊碎石多，林雅慕一不小心就崴了腳。

周廷鸞把她身上的東西都接了過來，“我背你。”

“不用，沒事。”

周廷鸞看著她，目光嚴肅。

“真沒事。”她就差原地跳遠來證明自己的腳真的沒事了。

說完，怕他不信還往前跑了兩步“我們快點，馬上就到了。”

“不差這一會，別跑。”

事實上，越往前走林雅慕就越沉默。

“想什么呢。”

“我……”距離越來越近，林雅慕心底就越來越不安。

“不知道怎么面對她，那我們原路返回好了。”

“哎。”林雅慕急忙上去扯住他的袖口。

“想說什么說什么。”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雅慕把額前的碎發繞到耳后，拍了拍臉頰。

周廷鸞推開門時，左依依正在扒著最后一口米飯。

她沒有想到和林雅慕再見面會是這種情景。

“你們……”

“你們可來了”孟河川把左依依拉倒林雅慕面前，“好好說話。”

說完，他就和周廷鸞一前一后的走出院子，把地方讓給她們兩個人。

“……”

一陣相視無言的沉默。

“你……”

“你餓嗎?鍋里還有蛋炒飯。”左依依脫口而出。

林雅慕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她一起端著碗上了桌。

毫無準備的，左依依的臉被林雅慕摸住“疼嗎?”

“沒事。”

“對不起，依依。”林雅慕道歉。

“你和我說什么對不起啊。”左依依拍開她的手，快速扭頭掩住發紅的眼眶。

半晌，左依依只能聽見旁邊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只手橫了過來，手心里是揭開糖紙的草莓巧克力。

“你怎么這么小氣啊。”左依依哽咽著開口，“一顆糖就想把我哄好。”

“啪”是重物落在餐桌上的聲音。左依依扭頭哭笑不得，看在桌上那袋巧克力的份上，她朝林雅慕伸出手。

“抱抱。”

林雅慕順從的彎下腰，“謝謝。”在左依依看不到的角度，她輕輕出聲。

“你怎么來的啊。”

“你怎么來的我就怎么來的，你還有臉問，你知不知道你媽媽都快急瘋了。”

“我……”

“我已經給阿姨發了消息，我們明天回去。”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錯了?孟河川也說我太沖動了。”

林雅慕掐住她的臉“你沒錯，但是不是鼓勵你沖動啊，你這樣會讓人很擔心。”

“還有那個電話，你想和我說什么。”

左依依勾起嘴角“你如果接了，我就帶你一起走。”

“是不是傻。”林雅慕戳她的頭，非常嚴肅點開口“幸好你這一路還算順利，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出點什么事你讓我們怎么辦。”

“呸呸呸，我能有什么事。”

林雅慕叉腰“壞人會在自己臉上寫壞人兩個字嗎?”

“干嘛呢。”

“哎，你們回來了。”左依依立馬遠離了林雅慕的嘮叨。

“干嘛，氣鼓鼓的，拿著。”

“你們回來的真不是時候。”說著，林雅慕接過他手里的檸檬水。

周廷鸞摸了一把她的頭發，轉身看向左依依。

“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吧。”

左依依面露難色。

“去。”三人異口同聲。

“我去，我去。”左依依拿了林雅慕的手機出門。

三個人在屋里等著，沒多久，院子里的門就被人推開了，林雅慕還以為是左依依，一扭頭卻發現是一位年過花甲的奶奶。

“你們是……”

“奶奶好，我們是左依依的朋友，來找她玩。”

“找她玩?”老人笑了笑，不怒自威“真當奶奶年紀大了，看不穿你們這些小心思。”

“呃……”林雅慕看向周廷鸞和孟河川，三個人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小丫頭因為什么離家出走的。”

“……”

“也罷，你們來了剛好把她帶回去，也不用我再跑一趟了，什么時間走?”

“明天。”

“這個丫頭跟依依一起住，兩個男生，村東頭商場里有賓館。”

“謝謝奶奶。”

林雅慕看著她走遠，才松了一口氣。

“你們這是怎么了，喬奶奶來了。”左依依看到不遠處的背影。

“我剛才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壓抑。”

左依依拍了拍林雅慕的胳膊“喬奶奶教齡30多年了，身上自帶師者霸氣。”

“難怪。”

“喬奶奶來和你們說什么了。”

“讓我們帶你回家啊。”

“啊，不是吧，我還以為我演技挺好的。”左依依撇嘴，無意間看到孟河川在一旁發呆。

“你看什么呢。”

“我覺得喬奶奶，特別眼熟。”

左依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句話怎么這么像搭訕用語啊，你今天第一次見喬奶奶，眼熟什么啊。”

孟河川搖搖頭“可能我看錯了。”

“哎，那你們要不要先去訂個房間?”

“嗯?”左依依疑惑的看向他們。

聽完林雅慕的解釋，左依依噗嗤笑了，“喬奶奶真這么說?”

“對啊。”林雅慕點頭。

“沒事啦，據我了解，那家賓館是喬奶奶的。”

“喬奶奶?”

“嗯，不止那家賓館，還有你們來時經過的希望小學，也是喬奶奶建的。”

林雅慕唏噓不已“好厲害。”

孟河川和周廷鸞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不解。

他們決定去賓館看看。

趁他們兩個去賓館看房間，林雅慕拉了拉左依依的衣角“阿姨罵你了嗎?”

“怎么可能，但是她勒令我明天必須回家。”

“你還沒待夠是嗎?”

左依依靠著林雅慕的肩膀“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我不知道我這輩子會不會來清河，我一直害怕見到外婆的墓地，我覺得看到它，我對外婆還在的那些幻想就消失了。”

“可是，當我昨天站在外婆的墓碑前，我好像能感覺到她就在我身邊，比每一次夢都更深切。”

“我陪你去看看外婆，你小時候說過要帶我來，還記得嗎?”林雅慕撫順她的長發。

“當然記得。”

兩個人相視一笑，渙然冰釋，小院里很靜，爬山虎在盡力舒展自己柔軟的身軀。

對面鄰居家的院門口趴著一只酣睡的大狗，靠近它還能隱約聽的到它睡夢中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