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不斷向下沉，這條河仿佛沒有盡頭，沿鼻腔吸到嗓中的河水，也無力再咳出，直到最后一絲可見的光明也終于消失在眼角。

許宸予的主觀意識中，萬物源于黑暗，出自混沌。一切的一切遁入黑暗中，無論曾經(jīng)多么光彩，而今無人能賞。黑暗能融于一切，亦可收納一切。

“咳咳。”終于像抓住一束水草，柔軟讓人深感舒適，一切又變得感官，意識也清晰起來。

一道光驀地沖破黑暗，蠻橫地侵入，隔著眼皮也是一股生疼。

“醒了就起來，別裝。”冷冷的女聲第一次給他安心。

“嗯~”微微起身，睜開眼，右手擋著令他不適的陽光，腹部的疼痛令他低哼一聲。

“我這是在……”現(xiàn)在躺的地方貌似有些熟悉，好像自己走時還忘了件事……

“上次你沒把被罩扔了，這次還能用。”典伊穿著藕粉色T恤加束腿的牛仔褲，她的衣著是永遠看得出來的利落，沒有絲毫拖拉。

“那，昨天晚上發(fā)生什么了？”許宸予不知道該怎么說，自己的襯衣還沒干，就被丟下水了……

“它，跑了。”典伊從墻角拉過一把藤椅，坐在許宸予床邊，“我過來時，剛好看到你掉到河里，就沒顧得上它。”

“那，那個……”許宸予咬唇，感覺難以啟齒。

“你的襯衣曬在院里的草坪上了。”典伊看著窗外花香馥郁的薰衣草，走心地說著。

……

“那，那些化蛇呢？”畢竟聽說還能換錢呢，他當然會感興趣了。

“那些根本就不是化蛇！”話罷，典伊立刻從藤椅上站起，目光一凝，朝門外走去，“你先休息，希望這是最后一次和你父母通話了。”

“你手里的那個東西，我沒找回來。”典伊在門口止住腳步，

“沒事，那你知道了？”許宸予看不懂她的眼睛，眼神中是是隔著幾米就可感受到的霜氣，“你好像有心事。”

“算是吧。”女孩心不在焉地留下一句話，不知是對哪個問題的回答。

三百多平的在這座雙拼別墅中，修了一道有十米長的走廊，直連著一樓的東西房，那些出于名手的畫也被裹上冰層。

二十幾分鐘，典伊才走進二樓的西次臥里，滿臉是一副失神之狀。謹慎地關(guān)好門，回頭看去，這狹窄的空間卻在墻角放置著一個雙門橡木衣櫥，顯得太過于擁擠。

身體終于松懈下來，典伊解下棕色面紗，輕盈的豎躺在輕奢的單人床上，像波斯貓一樣慵懶的閉上眼。與其說像，不如說她就是一只貓，哪怕是閑庭信步都沒有絲毫聲響。

這里的房間每兩天就會有專門指派的家政公司來清理，為的就是她什么時候累了，就可以隨時休息，那位家政服務(wù)員卻從未見過這位雇主，只是每月拿著高出同行三倍的雇金。

片刻的寧靜讓她的心也被安靜下來，直到睜開眼睛，才減輕了些警惕，想著還好那個家伙沒跟來。一個90度轉(zhuǎn)身，從床尾站起。

她從來不是一個會放松的人，對她來說，最大的警惕才會是放松。很多年以前，她就開始不信任任何人，每一個夜晚，她都在守護著另一個人……

她的放松，可以像個俄羅斯少女一樣，在冬季披一件靚麗的皮草，單薄的裙裝，再配以高貴華麗的長皮靴，盡顯青春的活力與性感；或者低調(diào)奢華的將自己包裹起來，昂貴的服裝下，就猶如一個‘穿金戴銀的餓死鬼’。

每一個她都是她，卻又那么不真實，或許那個唯一能證明自己存在的人已經(jīng)消失了……

抓起放在床上的面紗，打開衣櫥一側(cè)的門，都是一些冷色調(diào)的衣服，還掛著標簽的一件件名貴衣服像藏品般被吊在衣鉤上，那些華麗遠不能被他人來觀摩。

右手伸到衣櫥深處，在那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中指輕觸兩下。衣櫥背面與那道墻無聲地打開，這道從外看來像是通風管道的空間，誰會料到是直通地下的電梯。

典伊再次回頭看了看門的方向，稍帶滿意地點點頭，從內(nèi)關(guān)上衣櫥的門，走進剛好可以裝進兩人的電梯。

電梯門關(guān)上，虹膜識別光線從眼前閃過，電梯以極低的頻率振動后，向地下移動。

沿邊的圓形一周被大理石所阻隔，正上方的空調(diào)散著暖風，讓這里不過于寒冷。中心的圓桌上，三臺搭載著Intel Core i7-6950X處理器的戴爾XPS高效的運作著，散熱器似乎也轉(zhuǎn)的吃力。

典伊瞥一眼略有漲幅的比特幣交易額，清冷的眼眸終有了一絲笑意。

電腦主機設(shè)計的程序能夠在誤差不超過百分之零點五計算出三小時內(nèi)的比特幣交易額，再將以往的交易額假如程序運算中，以便在最恰當?shù)臅r機達成交易。

坐到一個升降轉(zhuǎn)椅上，抖了抖衣袖，紫銅制的金屬徽章滑落到手心，大拇指在會徽上摩挲，細膩的線條與紋路讓她產(chǎn)生了錯覺，仿佛一瞬間閆烽予就站在面前。

“叮。”一臺電腦響一聲，以示完成一場交易。

典伊放下會徽，推開轉(zhuǎn)椅，電梯的正對面――一個工作臺上，五個蛇頭頂?shù)莫毥且延行┌l(fā)黑，表面也變得粗糙，短短幾個小時，在燈光下也失去了色彩。

“真的不是化蛇啊。”拿起一盒獨角，典伊自言自語道，神色也變得冷峻。

雖然已看不清整個表層，但底部刻著微小的‘Sα’、‘Sε’等字母，讓她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在‘黑暗之域’中，她以為這些生物力量來自于自然，‘萬物皆有靈’，死后應(yīng)該會化為齏粉，就像從來未存在過一般。

然而，事實推翻了這一觀點，獨角從那些‘化蛇’頭頂分離時，在短短幾分鐘里，便退化成白條錦蛇，這種原本性情溫順的動物，卻因被靈血污染而變異，脾性也變得暴躁。

一個看起來大膽的猜測開始在腦中誕生，由最初的一個不經(jīng)意想法，到現(xiàn)在能夠大致確認。

至少她帶回的大數(shù)交付物上，都會有標有阿拉伯符號的印痕。這些實驗品上，或許是刻意而為……

“嗡嗡嗡嗡……”手機開始振動，她會隨身帶著兩部手機，被她改裝過的手機系統(tǒng)，有不亞于電腦的計算能力與速度，雖說改裝后壽命會沒有擔保……

看著來電顯示，女孩清秀的眉眼閃過一陣厭惡，“喂。”

“你在哪？今天會有聚餐。”

“嗯，我知道，一會就過去了。”典伊冷冷地回答。

“你是不是不舒服，聲音都不對了。”手機的另一段顯得很關(guān)心，“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掛下電話，也無心再專注于這些逐漸碳化的角，往往需要幾億年才會形成的碳，這些角卻在不到十二個小時里就已經(jīng)有了些模樣。